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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伥鬼

小说:

坏水

作者:

阻妮妮

分类:

现代言情

快要过年了,雪夹着雨徐徐铺开,从地上爬起来的陆怀英不知道辛星去了哪里。

他随便选了个酒吧就进去喝酒,哪怕他现在浑身都痛,跟做梦似的。

他在岛上的时候也做梦了,尤其在倒计时越来越近的时候,他那会儿称不上是睡眠了,就是身体不让他死一样吊着而已,尤其是要清醒地面对这些。

在岛上喝酒都是奢侈的事情,那需要很多钱去换,拿钱去换片刻的自由,哪怕只是脑子。在岛上的时候也会有「同事」带他偶尔喝酒,躲在石滩边上,经年的海藻都拖上来堆在那处腐烂,现在再想起来,像海的淤青。

他似乎还庆幸人类居然发明了酒精这样伟大的东西,麻痹痛觉神经的时候就忘了自己到底是幸存者还是遇难者。

他在此时想起辛星在情欲褪去后第一次献给他的吻,澎湃的心跳与他湿润的眼睛,那么确凿的证据他不相信。

没有一场梦像现在这样。

让他在假寤与不醒之间两难。

他不是不想去找辛星,是觉得真的没有办法去找他。

找他回来,跟他认错,有万一的可能和好,和好之后呢?

沈善文的事儿还是横在中间。

陆怀英接着人家的酒一杯一杯地喝,听别人叫他陆少就开喝,还好有酒。

有个经理凑过来跟陆怀英套近乎,不怎么认识,他说,“陆少,给你找两个玩玩,玩上了就没功夫难受了。”

“有道理,”陆怀英的眼睛都有点儿对眼了,他拍拍这经理的肩膀,“有道理,快找。”

他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漂亮的小鸭子,腰跟辛星的一样细,陆怀英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在他的腰上摸了一把,小鸭子温温柔柔地含笑看着他,软软地叫了一声,“陆哥。”

声音跟辛星有点一点点的像。

“你,你叫我的名字。”陆怀英迷离又期待地看他。

“陆...怀英?”小鸭子小心地叫了一声。

不像,一点也不像。

辛星从来都不会这么讨好地叫他。

陆怀英有点儿苦怨地在旖旎的光线里打量着这小鸭子,小鸭子羞怯地笑想来敬酒,擦过来往陆怀英的怀里倒,他说,“我想跟你走,陆哥。”他抬头看着陆怀英的眼神,他像一个推销员,他来推销自己的身体。

这一下子就让他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他轻轻地推走了小鸭子,他好像看见了自己看辛星时候的眼睛,也是说的这样的话。

原来一个人想要什么这么明显,那他又是如何忍受的呢?

经理瞧着情况不太妙,过来说,“陆哥,新来的妹妹也有,刚来。”

陆怀英的脸涨得通红,他需要,需要赶紧,赶紧地把自己折回来,真的。

他是没的选,才上的男人。

他差点忘了,这之前他也一直觉得自己得喜欢有脂粉味道的女人,在去岛上的那艘游轮上,他都还能记得漂亮的女郎白皙的大腿故意擦过他的膝盖,穿着比基尼半捂着不捂着胸的往泳池里跳,出水的时候就芙蓉面是没注意到,挺拔的白兔子倒是要跳出来了。

边上来了个蜂腰大胸的女人,陆怀英扯了她的领口看。

没反应。

完了。

好好过,怎么过。

陆怀英在沙发上瘪着瘫了很久,橙黄色的液体落进胃里有会循着血液往心脏翻涌,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发脾气了,整整一年半,他没有资格也没有地方能让他发一次脾气,他都快忘了从前的自己也是嚣张跋扈的少爷,他也曾在年少的时候把自己的脾气看得比天还大。

他尝试着提了个酒瓶子就往桌面上砸,酒瓶炸开,姜黄的汁液流了一地,陆怀英没觉得有任何过瘾,他又狠狠地踹了一脚上面的酒瓶,有人惊叫着逃离,有人上来拉着陆怀英不要继续砸,当然也有人见怪不怪,陆怀英摇晃着就想往外面走。

他在发什么脾气呢。

他在冲谁发脾气呢。

陆怀英捂住了眼睛,齐若民跟辛星的话一阵阵地在他耳边翻滚,形形色色的人在他边上走来走去,他在此时感觉到手心烫下了自己的眼泪。

他曾经的嫌恶在此刻扯得他的心脏一下下的钝痛又缓慢。

陆怀英两手空空用身体贿赂,到头来发现他只需要一个拥抱。

他都没想过睁开眼好好看看,他也从未料到救赎这个听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词儿会这么潮湿又阴暗地降临在自己的头上,辛星的破绽那么多,他真的早就,早就发现了。

但是他不敢相信,无法面对。

陆怀英来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脸色白的可以自己打车去火葬场烧了去了。

他向来不愿意为难自己,但是还是在此刻再次捂住了眼睛,辛星让他伤心的并不是他戳破了自己的拙劣的诡计,从第一层面来说,他是成功的,他得到了自己的想要的,自由,财富,以及这段让他一开始无法接受的关系。

他开始说服自己,这就是你想要的啊陆怀英,可是为什么,得到了这些却又没有快意,为什么会觉得饶恕不了自己,为什么爱憎纠缠的感觉他并不想分离。

他想掐死辛星,你早说,你早说是这样的我为什么要费劲心机的上演这些东西。

你说你爱我,你告诉我你爱我不行吗。

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像一只冬天的苍蝇,等不到明天。

他好像开始明白他那么说话的时候辛星失恋一样的眼神,开始明白在殡仪馆门口他松开又握紧的手,开始明白集中港医院那一夜辛星给他扶氧气管时候像失意又低声的叹息。

为什么喝不醉。

陆怀英剧烈的呕吐起来,这酒太假了。

他为什么不说。

陆怀英感觉委屈涌上胸膛,太陌生了,委屈这种情绪,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了。

人时常在没人爱的时候不屑又倔强,在有人问候的时候难掩慌张。

有人爱才会感到委屈。

“我恨我自己,爱也爱不清楚,恨也恨不明白。”

辛星的话像一地的玻璃碴。

此时的陆怀英只觉得他要是真的只是恨自己,对他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可是偏偏是这样。

不对,不是这样。

他不爱我。

爱一个人就只能爱他积极阳光吗?只能爱他谦卑上进吗?他肯定不爱我。

陆怀英踢了个空瓶子,咕噜噜的往前转,他甚至在心里假设,如果瓶口对着自己就还有和好的可能,这么弱智的祈愿从他心里出来的时候他觉得不可思议。

瓶子没有转过来。

他肯定不爱我。

我才爱他了。

羞辱,刻薄,贬损我都不计较了,我...

我也爱你了,你为什么不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最重要的事你不知道。

陆怀英的都忘了,他之前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眼泪,现在怎么就有点儿控制不住呢。

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配上一看就贵的羊呢被撕打得都看不出来了,身上都没点儿好皮陆怀英遮着眼睛躺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星星不见了。

他只看见夜晚的天变成了一片黑色的海,无边的海,他最害怕的海,他光是看着就不免一阵阵颤栗,随时会有砸他身上的半截鲸鱼残骸,风都像海底飘曳又缠人的海草散着头发要拖着他永留海底,此刻路边有车子发出警报声他惊恐地抱住了胳膊,他慌乱地坐起来哆哆嗦嗦地给自己点烟,似乎这是什么止痛的良药,他畏畏缩缩地去观察四周,摸到去年手指留下的冻疮痕迹他掐痛自己得以清醒。

陆怀英有一瞬间的错觉,他好像想起来辛星相册里的地方在哪里了。

他在深夜打了一辆车,在车上头痛欲裂,翻江倒海,“吐车上二百。”

陆怀英看见了辛星拍的满满一个相册的海,原来——

就在岛的对面。

他无数次的在岛上看着林港的方向,但是他从没想过,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人与他隔海相对。

北风真的太冷了,冷得陆怀英的嘴角都无法控制地发抖。

陆怀英蹲在地上捂住了脸,终于崩溃出声。

海浪无所顾忌地打在礁石上,陆怀英真的没有力气了,他盯着北方夜幕上的星星,躺在这儿直到天光大亮。

辛星的眼泪汇成他跨不过的海,死海下的暗流涌动才是杀人的利器。

陆怀英用眼泪写了投降的请求,他没有船,他真的走不出辛星的岛。

有没有一条路能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的那条路,大家都不要背负这些恩怨情恨,就简简单单的擦肩而过,心动的刹那大家都别说话。

陆怀英是被何叔拉回医院的,他在病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陆家的那些倒灶事儿还在继续,陆怀英没心情接电话。

办公的人还要找到医院来,陆怀英强忍着恶心还要挣这几个钱。

好像这是他自己选的路。

“陆总,这是上月的财务报表。”

“陆总,这是拖欠的货款,要劳烦您去催一催。”

“陆总,这是新开辟的专线的材料。”

“陆总,这是低碳管理绿色物流的资料。”

陆怀英沉默地看着面前越堆越高的材料。

头疼的都要去死了。

“何叔,”陆怀英瘫在病床上,“我哥的事之前你查他的账,查怎么样了。”

“善文那边他父亲那还有些亲戚,问起来也是杂乱无章的,说从前善文跟他们借了钱,过了几年有人送钱去过,有一个他们有点印象的,还在找。”何叔说,“不知道还在不在林港。”

“继续找吧。”陆怀英看着手上的一沓资料,“尽快,我想要结果。”

“你还去找辛小先生吗?”

“不找了。”

陆怀英瘪了瘪嘴,“我想先把这事儿搞清楚,如果是真的,他哥欠我人命,那他出去也是好事,我再想他,我也不要他回来。”

“如果这事儿不是他哥搞得,有错我就认。”

陆怀英白天还是要去公司,辛辰并没有陆怀英之前跟他打了一架说了什么的话的就真的派人来接手公司,其实那些话说出口的时候他觉得他这辈子也没这么爷们过一次,还挺爽。

但是他不要也有他的道理,快过年了,三角债就开始往上来了,陆怀英得两头装孙子。

陆怀英坐在沈善文的照片前面抽烟。

辛星住过的房间他也没再进了。

他有点儿想辛星,那个房间的灯他都不敢开。

当时在夜半的时候他还是病恹恹地爬上了那张床。

有一点点辛星的味道,他用薄荷味的漱口水,习惯在苏打水里放致死量的冰块,他会干巴巴地嚼冰块,跟他这个人一样。

他好像几个月加起来的话都没那晚上那么多,但是陆怀英震惊之余居然有点儿想偷偷地笑,如果母亲跟沈善文都是因为血缘没得选,他们天生就应该爱陆怀英,那辛星不一样,真傻,喜欢一个坏种。

他走了也好,走了也不好。

天亮得实在太慢了,陆怀英太久没有一个人睡觉了。

夜太长了,日子也太长了。

这几天陆怀英瘦了一大圈,公司里的烂事儿又多,他每天都行尸走肉。

他有点儿腻了。

他这几天住在地下室,正在欣赏一个叫做《伥鬼回忆录》的电影。

电影的开篇就是观音座下,慈眉善目的菩萨听水八百年,圆月在头顶。

有男人匍匐在他脚下,他嘴边的鸡汤油渍未干,指甲缝里满是污泥,偏偏是这样,他跪得实在虔诚,他身上所有的钱都只够买得一对蜡烛,点上了别人点过未烧完的香。

镜头一转,他正在打麻将,花色的衬衫白色的背心,似是洗了澡看着清爽了许多,听旁人叫他阿锚,阿锚的牌技不好但是运气极佳,他下沉的眼角有一粒痣,这痣喜人,给了多次特写,他夹烟的指尖划过,似乎在暗示要吻的话可以吻在这里。

阿锚看起来潇洒,他蹲下来逗了逗脚边的流浪狗,有简讯传来,他低着头看了一眼,与牌桌上的各位算钱,他叼着一根烟,双手合十看起来颇有礼貌。

在小街的尽头他踹了流浪狗一脚。

镜头跟着他往前走,阿锚今天与朋友一起吃饭,他的朋友带了一个红色头发的女人,有点儿妩媚,她的胸口大大方方地露出来给大家看,中间纹了个被挤压变形的一箭穿双心,绞成了个歪歪扭扭的十字架。

阿锚对她的眼神不太尊重,勾起笑的时候仿佛洞清世事,三人在一张桌子上吃烧烤,阿锚低头去捡他的打火机,手指从脚背沿着白色的丝袜一路往上在她的小腿肚上画了个心。

阿锚的朋友是个老实人,当时在酒吧打架的时候也是个胆小鬼,阿锚帮了他一次,他就觉得阿锚是好人。

阿锚的朋友在几瓶啤酒之后在桌子上睡觉,存放啤酒的潮湿半地下门掩着,传出了阿锚闷声的喘,再出来,阿锚拍了拍他的朋友,叫他起来结账。

阿锚第二日还是去他的朋友家玩,朋友很热情,要做饭招待他,红发女人在厨房,穿着豹纹的高跟鞋切菜,她的指甲是黑色的,好像个无情的寡妇。

阿锚去厨房端菜的时候让她来看冰箱,厨房太小,冰箱一开就会抵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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