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望着坐在床沿打盹的冯力,虚弱无力的喊道:“……水”
许是沈砚的声音太过微小,冯力并没有反应。
沈砚见状,只好用右手撑着床褥,试图借力坐起来。
好在冯力感受到了身边发出的响动,整个人立刻清醒了,连忙扶着沈砚坐起来,又将枕头垫在沈砚腰后。
做完这一切,冯力抬手放在了楼砚的额头上。
终于退热了。
沈砚的嗓子干的厉害:“……水。”
冯力快步走到四方桌旁,拎起茶壶倒了一碗水,又快步走到床沿坐下,将碗抬起喂给楼砚。
肚子里空空如也,身体也太过虚弱,沈砚如今实在没有力气抬起手将碗接过,只好由着冯力给自己喂水喝。
冯力耐着性子,一点儿一点儿的将托着瓷碗的手臂抬高,确保楼砚能喝到碗里的温水。
温热的水缓缓流进嗓子里,犹如旱地逢甘霖,经过水的滋润,沈砚觉得嗓子舒服多了。
一碗水喂完,冯力又问:“还要喝吗?”
沈砚点了点头。
冯力站起身走到四方桌旁,又端着一碗水快步走回来。
两碗温水下肚,沈砚的胃舒服了些。
冯力将空瓷碗放在床头的矮几上,便起身出了西厢房。
楼砚醒来的消息他要汇报给温凝,只是温凝有午睡的习惯,也不知道此刻醒了没有。
想到这里,冯力走到了正屋门外,便停下了脚下的步子。
要是连翘在,那就好办了。
冯力在檐下徘徊,正犹豫不决时,余光瞧见冬葵从院子里走过,冯力三两步下了石阶,压低声音喊道:“冬葵,冬葵。”
冬葵停下了脚下的步子,疑惑道:“怎么了?”
冯力开口道:“你进正屋里瞧瞧,看姑娘醒了没?就说我有事要禀报。”
“好。”冬葵说着,将手里的水壶塞给了冯力,轻手轻脚的往正屋去。
冯力边给院子里的花浇水,边等着冬葵出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冬葵一路小跑过来对着冯力说道:“姑娘醒了,菘蓝姐姐和连翘姐姐在屋里给姑娘梳妆呢,你到檐下等着就是了。”
冯力应了一声,将水壶还给冬葵,快步走到檐下侯着去了。
片刻后,温凝从屋子里出来,抬眼看向冯力问道:“那人醒了?”
冯力点头:“是,姑娘。”
随即,温凝迈步下了台阶,径直往西厢房去。
一迈进西厢房,温凝就瞧见了坐在床榻上面容憔悴的楼砚。
而沈砚同样也在注视着温凝。
冯力搬了绣墩过来,温凝便在离床榻不远处坐下。
温凝坐稳当后,眼皮一抬,先发制人的问道:“你发高热了,知道吗?”
沈砚轻轻摇了摇头。
他只知道他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瞧着楼砚的反应,温凝眉头轻蹙:“三更半夜,带着重伤要到哪去?你这般不惜命我也不必费心费力救你,等天黑了,我便叫人把你捆了扔回西郊去。”
温凝说罢,将脸扭了过去。
她做善事救他一命,为他请大夫治伤,可他呢,深夜外出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他是落魄的公子,若心中想要复仇,自己也不会强留他在身边,只是万事都要等伤势痊愈之后再从长计议的。
沈砚的一双眼眸在认真注视着温凝。
眼前的姑娘俊眉蹙起,浓密的羽睫轻颤,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雪白的脸颊上含着隐隐的怒意,说出口的话乍一听是责怪,实则是关切。
若是真的生气恼火,趁着他高热昏迷的时候,就该将他捆了塞进麻袋里,再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侧门运出去,任他自生自灭,又何必等他醒了再多费口舌的兴师问罪。
沈砚敛下思绪,望着温凝缓缓开口:“温五姑娘,自你将我救回这两日,除了昨晚一餐有个鸡腿,其余的一日三餐皆是一个馒头、一碗米粥。昨夜我腹中实在饥饿的紧,才不得已外出觅食,却不想因此发起了高热,让你担忧了。”
“自我生母亡故的那一日起,我便也没了生父,此次去通州奔丧不过是想全了孝道之名,楼家的一切与我而言已是前尘往事,而你温五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此大恩,我理该报答,正如之前所说的那般,日后做你的护卫,任你驱使。”
他昨夜才将记号留在云州的大街小巷,也不知何时能被手下人发现,与他联络汇合,在此之前,他绝不能让温凝对他起疑心。
温凝静静地听完后,抬起眼眸望向了楼砚。
床榻上的儿郎目光澄澈,面容坚定,只是那毫无血色的薄唇和微微皱起的眉头,彰显着他身体的虚弱无力。
温凝叹气:“罢了,你好好养着,不然如何保护我的安全。”
这人说了这么多,既是解释也是坦诚。
他并没有复仇的心思,而是想一心报恩。
“是。”沈砚说着,嘴角扯出了一抹笑。
这是温凝第一次看见楼砚笑,还别说,笑起来是挺好看的。
只是楼砚这幅病恹恹的样子再配上这抹浅笑,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对,她在意这抹笑干嘛?!
温凝思绪回笼,一双杏眸凝望着床榻上的楼砚:“你既然任我驱使,那‘楼砚’这个名字便不能再用,我给你改个名字如何?”
“好。”沈砚答应的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楼砚是他的假名,再多一个假名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坏处。
温凝思索片刻,樱唇轻启道:“叫‘温言’吧。”
沈砚问道:“哪个‘温’,哪个‘言’?”
温凝勾了勾唇角:“既然要做我的护卫,自然要随我姓‘温’,至于‘言’,你不是个话多的人,自是缺什么补什么。”
面冷,人冷,名字当然要温和一点儿了。
从今日起,再没有落魄公子楼砚,有的只是护卫温言。
“温言。”沈砚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
“咕噜”
是沈砚的肚子发出了抗议。
沈砚面上一窘,将头偏了过去。
温凝扫了一眼沈砚的肚子,开口吩咐道:“冯力,去给温言拿吃的来。”
温凝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回到正屋,温凝吩咐道:“菘蓝,从今日起,温言的饮食与你和连翘的一样。”
救下楼砚的那日,她便明白楼砚不是诚心要为她所用,是以她便没有吩咐下去,让人在饮食上多加关照楼砚。
而今日,楼砚的一番话,倒是可以让她确定楼砚愿意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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