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傍晚，季榆声刚洗完澡要爬上床，一通视频电话打进来。头发还没吹干，她不耐烦地啧了声，瞄到屏幕上的备注后，又立刻换上笑脸，立刻接通，甜甜地喊：“哥哥！”
对方卡了一下，没听到她最开始打招呼。不过没关系，她一直哥哥哥哥地喊，想不听到都难。
“这么晚了还不睡呢？”
对面的背景是一整面书架墙，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稍显凌乱，看上去刚起床。
“刚洗完澡，等会儿就睡了。”她闷闷地回答。
面对这个哥哥时，她下意识想把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告诉他。其实她并不觉得委屈，只是下意识想向至亲撒娇。
“今天我闯了一个小祸。”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画了个小小的圈。
他听后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好奇地抬了下眉，很感兴趣，“说来听听。”
她大致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之后，他只是稍加思索便对上了身份。只是，在季榆声的阐述中，她似乎并不知道那个男生和那长辈的关系，全以为只是随机抓了个人撒气。
他们家当年的事，自己只是略有耳闻，对此并不感兴趣。想了会儿，他避开那个年轻的男生，将重点放在当时车上的长辈上。
“你自报家门了？”他淡声问。
季榆声眨了眨眼，以为自己闯祸，小声说：“算是吧，我把爸爸和你的名字都报出来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哥，我错了。”
“......”
有时，他真的会被这个妹妹搞得哭笑不得。若是真知错了，当时耀武扬威摇小尾巴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收敛些？
“哥哥，我不会真的惹到什么大人物了吧！”
“没有。”他没忍住，低笑一声，给她打了针定心剂，“我说过，在悠海，乃至华京，几乎没人能欺负你，只是声声——”
他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严肃，季榆声立刻坐直，等待挨训。
“我们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有安全感。你如果敢借此欺负人，别怪到时我不顾及情面，触犯底线的事绝不能做，听见没？”
“我知道！”她皱眉，生气地自我辩解，“我才没这么无聊，我是知法懂法好青年，绝不会有你们从牢里捞我的一天！”
她语气十分自豪，听得对面这位大人都有些无语。
不犯法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吗。
“......”
“放假不打算过来几天吗？”过了会儿，季昀枫进入正题。
他们常年在国外工作，只将她一个人留在悠海。这么多年，他们心里都觉得亏欠，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为了季家的未来，他们需要牺牲一些东西。
“不来不来。”季榆声在床上翻了个身，把手机放到旁边床头柜，摄像头正好能拍到她的侧脸，“来回一趟可麻烦了，而且我最近在弄工作室的事情，没那么多时间。”
季昀枫表示理解，“如果需要高端原料，你随时跟我开口。我能帮你争取到最好的——”
季榆声：“知道你神通广大了，你就让我自己玩一玩吧。”
她不想和哥哥聊太多工作上的事，聊天有收尾的趋势。
“再等会儿，还有一件事。”
“你说。”
“声声。”他语气轻顿，狭长的眼带了点零星的笑意，试图从镜头中捕捉到妹妹的神情，“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哪有！”她立刻坐起来，皱眉瞪着他，“不过就算我要谈，也不关你事吧。你们说过不会插手的，这么快就反悔了吗？”
“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季昀枫原本的确有话想叮嘱，只是看她立刻炸毛，便不再多说，“总之，在悠海发生任何事都可以跟我说，哥什么事情都会帮你解决，不许自己难过，不准偷偷委屈，听到没有？”
“知道了。”已经很敷衍，她连连点头，几乎是把季昀枫赶走的。
这晚她刚入睡，手机便亮了屏幕，进来一条信息。
等第二天她迷迷糊糊抱着手机看社交软件时，才挠着头发坐起身。
陈纵
-【明早9点来一下工作室，对一下你昨天说要改的地方。】
他发信息来时季榆声已经睡下，醒来已经完美迟到，错过时间。
-【我才看到信息】
她眼睛都还没睁开，低头找拖鞋穿上。十几秒的时间，对面回了信息。
-【我还在】
不知怎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盯着屏幕愣了会儿，从衣柜随便拿了一条连衣裙，妆都没化，洗漱完涂了个防晒隔离就从出门。
下楼走到车库，管家走过来接过钥匙，送她去副驾驶。
她就知道——
哥哥一定不让她自己单独开车出门，他们家的这个车和车牌几乎是地标一样的存在，一出门就能知道是季家人。估计昨晚通完电话后，他又私下和管家提了这事情。
没办法，她原本不想麻烦管家，现在也只能乖乖照做。
十点半，她姗姗来迟。
11studio周末时人不多，能休息休息，能居家居家，过来坐班的不是劳模就是陈纵这样手头很紧张的。
“季小姐，来啦？”她逐渐成为这里的熟客，之前给他们全部人买了果茶饮料后，大家都熟络起来。
一个男设计师笑着迎接，主动带她到会议室，“陈纵已经在里面等了好一会儿了，你要喝点什么吗？”
“温水就行，麻烦你了。”
“不会。”对方笑着送她进去，之后往水房走。
靠近过道的一个女设计师翻了个白眼，毫不顾忌情面地开口：“又不是你客户，你这么上心干什么？”
“我只是比某些人有礼貌而已，不管是谁的客户，不都是咱们工作室的客户？”
“切，装吧你。”女生低头继续看自己的稿子，翻了数不清的白眼。
会议室内，季榆声正懒洋洋地靠在旁边的小沙发上打哈欠。
陈纵很会安排时间，等她来的间隙，他顺便把其他客老板的稿子修了。
“诶。”她无聊，主动找他讲话，“我信息都没回你就来了，不怕我睡到中午啊？”
“没所谓。”他视线没有离开屏幕，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上面，和她的对话便显得有些敷衍，“你不来我也会在这里待一整天。”
“……”
“放假你就不打算放松一下么？”
身边很多同学都会兼职，只是不会兼一整个假期，他们都会给自己留休息时间。
陈纵点击保存，将电脑上的文件处理好，随后转了下椅子，面对她，“我现在的状态就很放松。”
“......”
随便聊个天都能聊死了，她十分无语，只是看在合作关系上，暂且可以忍一忍。
“过来看。”他短暂放松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和脖颈，很快又进入工作状态。身后的人慢吞吞挪过来，拉开凳子坐下。此情此景，特别像不想上课的孩子和补习班老师的终极拉扯。
“......”
“要改哪里？”
季榆声盯着他屏幕，一晃神，瞄到他旁边的工作微信。上次想看的东西，此时此刻就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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