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敖仓。
“物种?
“……秘境。
“年龄?
“我哪记得住什么年龄!
“嗯,计数方面或有缺陷。
“……
“好,继续下一项,境口。境口呢,是指——
“你给我等会儿再指!
敖仓那颗浊黄的眼珠染上血红,恶狠狠瞪视面前的黑色光球:“契约我签了,空间让你进了。要杀要吃随你便,做什么问些有的没的,你是在嘲笑我吗?
“敖仓境友,你误会了。陆垣停下记录信息的手,“第一,这些问题不是有的没的;第二,我跟你签契约不是为吃你,是有份大业邀你同建。
“大业?敖仓眼珠转动,显然在听。
“境友以为在当今修真界,咱们秘境的生存环境如何?陆垣也不等他回答,随即自答道,“我认为不好,很不好!修真界弱肉强食,人类贪婪无度,多少秘境一诞生,来不及成长,就折在毫无节制的搜刮中。
“这又如何?敖仓不以为意,秘境生生死死如大浪淘沙,他早已看惯,“是他们自己能力不行。
“这话境友可说错了。没有不行的秘境,有的只是定位失误,白费资源的秘境。
敖仓能感到,说这话时,陆垣的视线在自己空间扫来扫去,仿佛说的是他一样,顿时大怒:“你什么意思?知不知道我活过多久?空间曾经多大?
“叫什么叫?羊小球吼回去,“哥哥,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分活给他,不干也得干。
他不理解,签契约前陆垣明明那么强硬,怎么签完后态度反而大转弯。
却不知陆策划自有盘算,签契约前立威是必须,这约成之后嘛,当然是惯例的画饼时间。毕竟主动工作和被动干活,效率不可同日而语,在动辄过劳的游戏制作界尤其如此——也因此,哪个工作室不把理想和梦整天挂在嘴边?
“你也说了‘曾经’,陆策划开始画饼,“境友你觉得,我投放到你空间的这些石球所含灵力量如何?
敖仓没接话,但眼神中掩饰不住的艳羡出卖了他。
“我和弟弟在打造一种新型秘境,敖仓境友你这样的优秀境才如果加入,我保证,几天就能赚到这么多的灵力。
“几天?!
“对,而且不用打打杀杀,不用担心被搜刮,更绝无死亡风险。
“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敖仓不相信。
“有没有你别管,就说干不干?
“……我……敖仓有些犹豫。
“唉,我不是个喜欢勉强的秘境,如果境友当真不愿意,那我——
空间中,石球一
个接一个闪起白光,越闪越快,似提醒,更似催促。
“我、我愿意干。无形压力下,敖仓妥协了。
当然也是他想清楚了,自己灵力即将干涸,早晚都是死,再说契约已签,人家纵然吃了他,他也躲不过:“这活我跟着你们干了!
“这就对了,欢迎敖仓境友正式加入,你一定不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的。陆策划心满意足,“那我就继续问了?请境友务必认真回答每一个问题,因为我只有先充分了解你,才能为你制定最合适的赚灵力方案。
“你问吧。事已至此,隐瞒无用,“我什么都说。
有了本人的主动配合,陆垣很快掌握了敖仓的各方面情况。
敖仓秘境历史悠久,曾改换过多次面目……已修出化身,最鼎盛时有三个锚地……擅长培养灵植和炼制丹药……诞生之初自带能力是创造灵植种子和丹道功法,甚至算是修真界丹道的起源秘境之一,储备相当丰富了。
“……嗯,大致就是这些……好,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
陆垣的视线落在敖仓灵体上,准确地说,是落在巨大瞳孔中插着的箭上:“这支黑箭是……
“黑箭?箭?什么箭?
不成想话未说完,只听到“黑箭二字,敖仓就像发了疯似的,眼珠狂摆,说着不明意义的话:“不要!不要过来!……好疼,我的头!我的爪……天要塌了!不要走,会死的!……啊,箭——
“主人!你又在说胡话了,快醒醒!藤黄急得团团乱转。
“他这是怎么了?陆垣问藤黄。
“自那件事后,主人一直这样,时常发疯说胡话。
“那件事?
“就、就是……考虑到陆垣已跟主人达成合作,也没什么好瞒的,藤黄只犹豫片刻,就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原来在不知具体多久前的某天,敖仓秘境锚地——也是陆垣锚地所在的同一片荒原——突发异变。天与地漏出大窟窿,两个窟窿一上一下,遥遥相对,如两个黑色漩涡,搅动得风转云涌,地动山摇。敖仓预感不妙,立时封闭秘境,却仍有一物刺破虚空,打透秘境空间,径直钉进敖仓灵体。
“……就是这支箭,藤黄说,“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也从不敢问。因为每次提起,主人都会发疯。
“这样啊……陆垣沉吟。
他在留影壁上见修士们聊过,他们锚地所在之处名为陵山荒原,是一处六大宗共同设立的禁地,理由是二百多年前的一件大事。至于是什么大事,普通修士不得而知,或许就与敖仓见到的天地异像有关?
不过事情过去二百多年,已成历史,相比起来,陆垣
对黑箭本身的兴趣更大。
黑箭材质未知光洁润泽形似墨玉
凡此种种都让陆垣想到一样东西——不伏骨。
虽然它们一个是球一个是箭但真的极度相似。
“莫非这支箭也与邪修有关?”
想到此处陆垣飞近敖仓催动灵力尝试使用研究不伏骨时得到的控制法术。
“不要去你们都——”
敖仓的叫声戛然而止瞳孔表面的黑色裂纹疯狂蠕动起来它们像得到撤退命令的蚁群往黑箭狂涌而去转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果真和邪修有关吗……”陆垣手握拔出的黑箭喃喃自语正要仔细端详不料下一秒陡生异变。
那黑箭忽地一软竟化成一滩黏稠的黑水。
“哥哥!”
陆垣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只最后听到一声羊小球惊慌失措的大喊。
……
“等、等一等我你、你慢、慢……”
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在身后大喊。
陆垣眼前恢复了亮光他感觉自己在飞不对他不能掌控身体所以是他共享视野的主人在飞。
云如火烧天空染作血红压抑又不详。
视野主人不停往前飞跌跌撞撞地飞像急着往哪里赶。
“没用的!停下!”
一个威严的声音自后方传来接着是一股大力视野主人被重重拍落砸到地上。
“我叫你停下!敖仓!”
敖仓?陆垣心中一动可是他认得的那个敖仓?
可惜受困于视角陆垣看不见视野主人的身体只能判断他被什么东西踩住压在了尘埃中。视野里是漫山遍野的蓝色灵花。那花很是奇特有花无叶花瓣晶莹剔透像一株株蓝色玉石精心雕琢成的假花一样。
“放开我!”敖仓没有欣赏灵花的心情他挣扎着“放开我我必须阻止他们他们不能走!”
“没用的。”一个男女双声揉杂的声音说道“他们向来看不上咱们不可能听你——”
“我可以告诉他们小白的预言!”
“他们信吗?”又是非男非女的怪声如自嘲。
“那也要试——”
“不用试了。”威严声音打断两人对话冷冷道“已经晚了。”
远方天空中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在转动十几只火球自漩涡坠落它们灼烧着翻滚着……
陆垣定睛细看惊讶发现那赤红火焰的包裹中竟是一个个挣扎的人形。
“不!”敖仓大喊着不忍地闭上了眼。
画面骤黑陆垣灵魂似飘起再落地时眼前又换了一副画面。
“老祖!
漫天血色、蓝色奇花、人形火球……通通消失,视野主人此时身居山洞,面前则站着一只棕黄色的……土拨鼠?
那土拨鼠小尖嘴、大眼睛,手脚短短。他人立着,腰围树叶做的小草裙,背背石头制的大锄头,似模似样,活像个人。
“是阿黄啊。
阿黄,熟悉的字眼又让陆垣心头一动。
“老祖。土拨鼠抬爪施礼,“白祖遣人送来消息,妖族三部已出发。
“哪个白——算了,哪一个都无所谓。是敖仓的声音,只是相比上一幕,少了冲动,多了沧桑,他平静道,“走吧,都走吧,想走的留不下,想死的救不了。不看到尽头,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土拨鼠束手而立,不敢搭话,山洞一时陷入死寂。
就在陆垣以为,第二幕将在这没头没尾的对话和寂静中结束时,山洞忽然震动起来。
乱石滚落,地面开裂,敖仓一把捞起尖叫起来的阿黄,向上撞开石壁飞了出去。
外面已然大乱,天空染成血色,到处有火球落下。
一瞬间,陆垣还以为又回到了第一幕,细看才发现不一样。
天上悬着数不清的琼楼,其间人影穿梭、霞光闪动,若在平日,不知是何等仙风美景。然而此刻,华丽的楼台,秀美的亭阁,尽皆燃起熊熊烈火,崩解着化为乌有,焚灰坠向地面。
这些一团团烧成火球的浮楼是第一幕中不曾有的。
“不!敖仓在浮楼间四下穿飞,好像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走的只有他们才对!为什么……
画面开始扭曲,又出现那种灵魂抽离的感觉。陆垣这次有了经验,他闭上眼,直到耳边传来“轰隆、“轰隆的响声。
地动山摇,果然又换到了新的场面。
黑云弥漫,一片昏暗,天与地似乎模糊了界限。
倏然间,一道刺眼白光闪过,天上现出一个大窟窿,与之相对的地面裂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它们同步旋转着,似漩涡又似黑洞。
是藤黄说过的那场异变,陆垣立刻认出。
“不好!快回秘境!敖仓说着就要躲进秘境中,在他传送转移的瞬间,陆垣只来得及瞥见那黑洞中似乎藏着一个巨影?
黑洞中有什么东西吗?陆垣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一支黑箭破空而来,穿透了秘境空间……
画面轰然破碎,陆垣又飘了起来。他的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亮,四面八方漂浮着无数泡沫般碎小的景象。
但他看不清,他只感觉头脑昏沉起来,手脚像在被拉长……
昏昏沉沉间,他似乎听到一声轻笑,有人在说着
什么。
那声音实在太过微弱,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也听不完全。
“咱们玩个游戏吧……
游戏?
“一个压上你我性命的游戏……
“你,敢不敢呢?
……
“哥哥?哥哥——啊,太好啦!你终于醒了!
陆垣:“我、我方才……
忽然感觉哪里不对,视线下移,他一下愣住。
白短袖、牛仔裤、运动鞋,属于人类的手和脚——不再是一颗黑色光球,他变回人了?!
“恭喜境友,修成化身。敖仓的声音从旁传来。
秘境初生时都是灵体,即光球形态,当吞食灵力到一定程度,就能修成化身。不同于利用幻境伪装出的形貌,化身的最大好处,是可以短暂离开秘境空间,在外行走,相当于有了一具分·身。
“哥哥你居然撇下我,先修出化身了!羊小球羡慕地嘟囔,“但为什么选择人形?衣服也好奇怪……
陆垣不好跟他解释穿越的事,随口敷衍两句,不及仔细查看身体情况,一转头,又是吓了一跳:“这什么?
却见旁边飘着一个窄口宽肚的青铜丹炉,上刻祥纹,样式古朴。
“境友忘了?是我。丹炉盖一张一合,属于敖仓的声音传出。
陆垣:“你怎么变丹炉了?
“我一直是丹炉啊。
“哥哥,你昏迷之后,他一下子从眼珠变成丹炉,还不记得自己发过疯。我看啊,他八成脑子有问题!羊小球凑到陆垣耳边,嘀嘀咕咕,“咱们亏了,辛辛苦苦打一场,结果签到一个有病秘境!诶?你是因为靠近他才晕倒,他、他不会得了传染病吧?要不别留着他干活,吃掉得了——哎呀,不成不成,如果真是传染病,吃了不是更得被传染么……
陆垣:“……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骤然接受太多信息,他急需捋一下,缓一缓。
修成化身的事过后再想,先说敖仓。陆垣敢肯定,之前失去意识时看到的那些,都是敖仓的记忆画面。
记忆有三段,且都与灾难有关。第三段最为明了,是二百多年前陵山荒原的异变。正因这场异变,敖仓落下疯病,不知为何化身从丹炉变成眼珠,直到今日去除黑箭后才恢复。
前两段记忆却有些疑惑。第一段受限于视角,陆垣一个人影也没看到,不过根据声音可以判断,敖仓身边至少跟着三人。敖仓想去阻止某件事,那三人则认为他们阻止不了。最后果然没能阻止,十几人因为做了某事,化作火球焚
烧至死。
第二段深究起来,情况与第一段颇为相似,妖族三部也想做某件事。这一次敖仓似乎累了,没去阻止,大有任他们送死的想法。但他没料到的是,未走的人也被牵连,所以才有了烈火灼烧漫天浮楼的画面。
大概梳理完三段记忆,陆垣有几处不解:第一,前两段记忆中,两群人要做的是否为同一件事?第二,后一群是妖族,前一群人是否也为妖族?第三……
“敖仓?”
“叫我做什么?”
“阿黄?”
“我、我叫藤黄,您要想叫我阿黄也行。”
真是他们两个,所以他们以前是妖族吗?
那么问题出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祖敖仓和土拨鼠阿黄,会变成秘境敖仓和灵体藤黄?
重生,转世,还是说……
“啊!”
惊呼声打断了陆垣的思绪。
“哥哥你看!他竟然还没死呢!”
陆垣一愣,顺着羊小球所指方向望去。
巨狼尸体边,一颗黑色珠子滴溜溜转动,正不断吸取着缠绕狼身的黑气。而随着黑气一点点散去,巨狼伤口的衰败之气在消退,黑血变红,腐肉新生……到最后,他竟慢慢缩小,变回了人身。
吸尽最后一丝黑气,珠子表面明显更黑亮了几分,随后光芒隐去,掉落地上,不动了。
陆垣飘过去,拾起黑珠仔细查看。莫名地,他就是知道这颗黑珠是由黑箭化成。
简直更像不伏骨了,不,应该说是不伏骨跟它相像。打个比方,如果不伏骨是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假货,这颗黑珠就是无数匠人耗费心血制作的艺术品。
“他怎么一会儿变狼,一会儿变人?”敖仓似乎对肖避岳的变化很是不解,“是我封闭太久吗?现在的人类都这样?”
“你不知道?”陆垣挑眉。
“知道什么?”
“他不是人。”陆垣紧紧盯着敖仓,不放过他的任何变化,“他是妖。”
“腰?邀?那是什么?”
不是伪装。
这可真是有意思,曾经的妖族老祖,如今竟然不知有妖。
“没什么,是古籍记载的一种稀有生物。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
陆垣随口胡扯,垂眸敛下眼中神色。
他不知过去发生了什么,但不重要,他只要知道妖族遭遇灭顶之灾,连存在都在历史中被抹除就够了。
因为……
“哥哥!稀有生物一定很好吃吧,他不是咱们的玩家,我是不是可以吃呢?”
“吃了多浪费。”陆垣按住蠢蠢欲动的弟弟,视线瞥过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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