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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北半球一年中白昼最长的日子。
在北纬55.68度的哥本哈根,这天的日照时间达到了17小时32分钟。
龙秉月对光线敏感,无奈立夏以来手头愈发拮据,没有钱换遮光窗帘,只好默默忍耐着清晨五点自然醒的日子。
漫长的白天仿佛把人带回中学时代,像期盼晚自习下课铃一样期盼黑夜。
以为时针转了一圈的时候,它才刚刚指向正午十二点。
“不是吧,你就吃这么点?还嫌自己不够瘦啊。”
室友喻琳的起床时间到了。她从房间出来,边打哈欠边在餐桌边坐下,开口的同时还戳了戳龙秉月的小臂,那是一点脂肪都没有。
龙秉月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随着嘴巴细嚼慢咽,一侧脸颊嘟了起来,吃个饭都能看得人心旷神怡。
她没着急为自己辩解,慢悠悠喝了口牛奶润嗓子,然后才说:“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今晚讲课要穿……”
“你又在TooGoodToGo上买剩饭?”眼尖的喻琳看到了三明治包装上的711便利店标识,打断道。
“怎么能叫买剩饭呢,我这是为环保做贡献好嘛。”
TGTG是欧洲地区的惜食平台,商家当天没卖完的食物,晚上会放到平台上打骨折卖盲盒套餐,不然卖不完也只能丢掉。
在上面买东西不一定代表生活拮据,然而以前不买,最近消费降级到几乎天天买,就很难在同一屋檐下的人面前打肿脸充胖子了。
喻琳是个直性子大小姐,见不得朋友受委屈,在软硬兼施下终于让龙秉月承认:“是有个甲方结账晚了,但是没关系,这周应该就到账了。”
“真的?”喻琳有点怀疑,拐弯抹角道,“那你拿到钱之前都跟我一起吃呗,我现在就点外卖。”
说着,她打开外卖平台,放在两人中间一起看。
龙秉月把她手机推回去:“我刚话没说完……今晚要给学生讲中式服饰,我得穿旗袍,不能吃太多。”
根本原因还是自己能撑过去,就不想麻烦别人。
而喻琳一拍脑门,又有了新的主意:“对了,你是不是可以搞个贫穷留学生旗袍美女自强吃剩饭直播,底下打赏链接就叫Buymeasandwich。这在国内可能饱和了,在欧洲没准能红。”
龙秉月“噗”地一声笑出来:“你这是叠buff呢。真没到那个地步啦,放心,我能搞定甲方,好日子很快回来。”
内心其实在暗戳戳地骂罪魁祸首:她不能管家里要一分钱,也不能在网上露脸,归根结底是因为——她那控制欲极强的亲爹。
孩子不听话怎么治?断她所有的路!
她远赴丹麦留学,就是为了脱离掌控,证明自己不需要依靠家庭、依靠父亲、依靠父亲计划中的联姻。
只是一个甲方暂时拖欠而已,至少下个月15号她能准时收到中文学校的兼职工资。
到时候就好了。
一个自我安慰的万金油句子,让人抓住虚无缥缈的希望。
-
喻琳洗漱完回到客厅,龙秉月已经吃完了,正在洗杯子。她等外卖无聊,刷起学生公寓的群组来。
“啊——”喻琳突然拍桌惊呼,“月宝,你有没有看到咱们公寓的公告?”
“嗯?怎么了?”龙秉月擦干手上的水,走到她身旁坐下,视线落在她手机上。
瞳孔地震——
【今早有多名住户报告自行车遭窃,公寓管理员已报警。请同学们尽快确认个人自行车情况,若丢失则立即上报。】
“怎么会这样,车上刻了编号也没用?”龙秉月拧紧眉头,“咱们可别这么倒霉,我下楼看看。”
事不宜迟,她作势站起来,却被喻琳拉住:“我跟你一起。”
“你不是还有外卖吗?就留在这儿看家吧。”
在丹麦,每辆自行车都刻有独一无二的编号,丢失后可以登记上报。买车的人也可以事先到网站上查询编号,避免买到被盗的车辆。
龙秉月当初买的二手车,交易时专门查询了编号,确认不是被盗车,还觉得美美的很安心,不愧是高福利国家。
结果呢,仍然没能逃脱被偷走的命运。
还偏偏在她手头最紧的时候。
屋漏偏逢连夜雨。
焦急地出门,绝望地归来。喻琳一看到她的表情,不用问就什么都明白了。
龙秉月耸耸肩摇摇头,却没有太多时间消化悲伤,赶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准备下午去上班讲课。
她在丹麦读研学的是传媒,但本科就读于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如今为了多赚钱,又回归了老本行:在语言学校教老外中文。
六月到八月的暑期,留学签证的打工限制从每周20小时放宽到了每周37小时,对她很友好。
学校的课程有两种,一是中文语言教学,二是中国文化介绍。
前者分为不同级别,她带的是有一定基础的中级班,主要以中文讲授,辅以英语;后者则对学生的中文水平没有要求,英文授课,按次收费,任何感兴趣的人都可以报名听讲。
丹麦人英语大多说得和母语一样溜,况且哥本哈根这样的国际都市住着众多不同国家的人,是以龙秉月能凭借英语能力找到工作。
当然,个人的努力同样不可忽视——比如,她会为了讲服饰文化而亲自穿旗袍。
龙秉月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喻琳正在吃外卖,却顿时感觉嘴里的饭不香了。
眼前人一袭红色旗袍,化中式古典妆容,冷白皮、水弯眉配大红唇,美得典雅。头发只是简单地盘在脑后,已然韵味十足。
“天哪,天哪天哪天哪,这是去年万圣节惊艳全场的那身吗?”
“是呀,我只有这一套。真是谢谢偷车贼了,不骑车就免去了带到办公室换衣服的麻烦。”龙秉月话中有自嘲,也有乐观。
喻琳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你的心态是这个。”
“可不是嘛,而且车丢了之后,就不用再担心车丢了。”
龙秉月笑着挥挥手,出门上班。
看似一口歪理乐观哲学家,实则烦恼地铁票太贵的真穷人。
不过,哥本哈根地铁站是开放式的,上车不用过闸机。买不买票,刷不刷卡,全凭自觉。
两台柱式刷卡机并立在站台上,顶部圆形的识别器发出幽幽蓝光,犹如一双眼睛盯着乘客。
龙秉月一点一点挪动步子,一点一点纠结着要不要逃票——
起步价24克朗(和人民币汇率大约1:1),那是她钱包的不可承受之重。
但若被查票员抽查到,则要面临750克朗的罚款,那更是灭顶之灾。
原来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真的会丧失一些道德感,趋利的本能却不会变。
龙秉月心里一惊,她竟然有了逃票的想法,而内心阻止的声音竟只是源自怕罚款。
卸下高贵的伪装、独立不求人的表面,直面赤裸裸的自我,如此脆弱。
又如此复杂。
伸出左手在蓝眼睛上刷卡,别过头看向右侧空旷的铁轨,余光还是瞟到了:余额66。
此时此刻,中文语境下代表“大顺”的数字在异国显得尤为刺眼,不过是在提醒她,这点钱只够你今天往返一次哦。
她却没有分心想太多。
露天站台上的风吹来海的湿气,不远处的土丘上风车呼呼转动。安徒生笔下的磨坊风车不断变大、变多,变成风力电场里排排坐的白色大风车。
长大的她明白,连童话人物都不是非黑即白、非善即恶的,遑论她这个真实的人。
她可以战胜本能,由自己的选择,来定义自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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