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文决定回罗姆塞一趟。
算算日期,家庭教师才来一周,竟已获得母亲的信赖,做了这么多事,真是个不可小觑的家伙。
可惜算计到他母亲身上,她容易上当受骗,他可不一样,他倒要看看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从伦敦到罗姆塞并不远,正常情况下两小时就能到。这条路上,有着数不清的城镇,更多的是一些小村庄,伊文顿便是其中之一。
每次回家,阿尔文都会短暂经过伊文顿,大约两三分钟,马车便能从村头驶到村尾。
他没想到,有一天被迫住在这个穷乡僻壤。
雨水来得又快又急,汇聚成雨幕,本就昏暗难以视物的夜晚,在雨幕的阻隔下,只能看见些浮动的色块。
车夫拉开门,站在车门另一边举着伞,不知是有意将伞向自己倾斜,还是没有把车门纳入雨伞覆盖范围的意识。
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车门的内壁,画着清新花卉图案的白色羊皮内里,和浅紫色天鹅绒窗帘,用生命的代价洗了个雨水澡。
该死,这车夫难道不知道羊皮不能沾水、紫色容易脱色?怎么一点也没有保护主人的财富的意识?
他伸手敲敲车门:“你已经淋了一路的雨,再多淋几滴雨,难道会立刻重病不起?即使还有空间,伞也不是给你这种人打的,看看这可怜的车门。”
车夫连声道歉,他没有理会,快速推开旅馆斑驳的大门,将雨声和车夫的连声抱歉,甩在身后。
旅馆里只有几个喝醉趴在桌子上的酒鬼,壁炉里的火奄奄一息,很安静,衬得前方的女声越发尖刻。
“两先令?墙上的小黑板上明明写着‘每晚一先令’!”
“临时涨价了,小姐。”
“你们是拿捏住天气不好、我没有马车,觉得不管你们开价多高,我都会住在这儿是吗?”
“小姐,你说得太难听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你说得对!”
阿尔文笑了笑,店老板的行为可耻,但无可指摘,商人就是这个样子。
这位小姐独自出门时,难道没想到会碰到这种情况?她毕竟不是拥有自备马车和仆人的绅士,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高看两眼。
他可以笃定,如果是对他这样有钱有势还有帮手的先生,店老板肯定不敢坐地起价。
“那我也可以告诉你,你们打错了算盘!”
柜台前背对着他的矮小女人,愤愤不平地转身离去,被雨水打湿有些散开的深棕色盘发,跟着她的快速转身,在空气中甩出几滴水,砸到他脸上。
一股肥皂、薰衣草与杏仁的混合味道,随着雨水一同砸到他脸上,阿尔文觉得那股薰衣草味很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在哪儿闻过。
他下意识地去看那个女人。
旅馆里灯光昏暗,加上她经过他身边时速度很快,这短短的一瞬间,他只看见一双愤怒的绿眼睛,很大面积的绿、燃烧着的绿、没见过的绿。
砰的一声,女人拎着箱子夺门而出。
“这里就我一家旅馆,我不信你不回来!”店老板嘟囔几句,视线落到他身上,“几个人住?”
阿尔文还是第一次被人问这种问题,他愣了愣,才想起来自己的贴身男仆有事请假了,以前这种活儿都是男仆干。
没有男仆,订房间的活儿照理说该落到车夫身上,但那两个车夫明显没有这种自觉性,全部跑去停车了。
这个时候,阿尔文完全没意识到,他的行李非常多,必须要两个人搬运。
他还在心里为两个车夫记上一笔,打算等会儿跟他们算账。
小黑板上,只有单间的价格,没有套房,剩下的字全是菜单,他觉得都不用多问,这个地方肯定没有他想要的房间,但他必须住在这,雨这么大,马车肯定不能继续前进了。
“三个单间。”
“六个先令,先生。”
“不好意思,请问我是听错了吗?三个先令?”
阿尔文失声笑起来,他有马车又有仆人,外面的雨虽然大,但他依旧可以随时走,难道店老板觉得他像刚才的小姐一样,受他挟制?
“刚刚的小姐都不吃这套,你觉得我会买帐?我有马车,”他着重强调,“驷马快车。”
店老板伸出三个拇指,缓缓地说:“六先令,不议价。”
竟然敢敲诈一位绅士?阿尔文深吸一口气:“你会后悔的。”
“这句话我原样还给你,你和那位小姐都会回来的。”
阿尔文推开门,怒火让他忘记屋外的大雨,差点径直走出去。
几滴雨水落在他脸上,带没有刚才的水滴的香味,只有一股土腥气,停放好马车的车夫,拎着马灯和行李刚好走到门口。
“快去驾车,到下一个村镇再住宿。哼,这个地方环境差、人也恶劣!”
雨似乎小了一些,马车再次上路,行驶得非常顺利,阿尔文靠在靠垫上,得意洋洋地说:“真不知道刚刚那个人凭什么这么笃定?雨水又不是他——”
话没说完,车身突然剧烈晃动,简直像是起飞了一样,他本人更是直接飞起来,差点撞到前一排车座的胡桃木壁板。
待车子停住稍稍平稳,他腾地站起来,原本向后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已经掉到额前,衣服也是乱糟糟的。
心中有种怒吼的冲动,但一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模样,他下意识地先将散乱的头发拨回去,用力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待打理好自己的形象后,阿尔文才想起来发脾气,怒气冲冲地吼道:“怎么回事!”
刚刚除了听到自己摔到地上的声音,好像还有哗啦哗啦的水声,仿佛车子行驶在很深的水中,以及人掉下水的声音,这到底是什么鬼情况?
“布克德先生,皮尔森从马车上掉下去受伤了!”
车夫走到车窗玻璃附近,神色焦急不安:“刚刚看到前边有个水坑,我和皮尔森试图驱马过去,没想到水太深,里面还有石头,现在车子陷进泥里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他的车可从来没出过这样的问题。
阿尔文打开车门,想下车看看,一推开车门,水就往车厢里灌溉,惊得他忙抵上门。
水至少没过人的膝盖,附近的路都是平整的碎石子路,这儿也不是低洼,怎么会凭空跳出来个大坑?
怪不得店老板刚刚这么笃定他会回去,原来是知道这里有个坑。
这个泥坑一定与那个开旅馆的乡巴佬有关,说不定就是他挖的!
“先生,皮尔森受伤了,我一个人无法驾驶马车,走出这段路,不如回去找人帮忙?”
“可以。”
车夫正欲出发往回走,他突然想起件事,“等等,不要找旅馆的人帮忙。”
听到这话,车夫一脸为难的看着他:“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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