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天十三窟的正殿外,谢凛戒备地盯着头顶红绸有生命般地缓缓降落,手中承影剑轻微一侧,上抬着,在与红绸相接瞬间发出一阵锐利的铿鸣!
阿娜玫一惊,她并没有真的看到敌人,亦不曾看到剑影,但是刚才,她的确听见了兵刃相接的声音。
“小心脖子!”谢凛的声音飞快传来,也是那一瞬间,阿娜玫看见红绸一瞬如波浪般,朝着自己脖颈铺涌而来。
战斗的本能使得阿娜玫迅速抬起匕首格挡。
“叮!”红绸撞上她的绿松石匕首,竟然将她击得直退出三四步。阿娜玫手腕发麻,握紧匕首竭力对抗那势有千钧的绸缎,红绸铺展的力道却将匕首牢牢抵按在她脖颈上,锋利的刃口几乎割进皮肤!
直到谢凛的承影剑飞来,再次将绸浪架挑开来。
谢凛捻剑诀,对抗着那道绸浪,但很快,一道绸影又飘飘绰绰地靠近谢凛身后,阿娜玫看见,飞速将匕首射向红绸,她再次感到了强硬的剑意压迫而来,若不是承影剑再次解围,阿娜玫勉力催抵的匕首几乎断裂开来。
这使得阿娜玫咬牙,相当地挫败和不爽。
“这红绸简直像活的,”她操控匕首回到自己手中,此时警惕地望向四周的突袭,道:“剑客躲在其中,根本没有声息。”
“剑客没有躲在红绸中,”谢凛说:“剑客本身,就是这段红绸,而这红绸,也正是它的剑阵。”
阿娜玫神色变一变,她前几天听王莲科普过不少修仙界的知识,剑修入元婴境,方可舍剑之外形,以万物为修。
元婴?……泥师都也不过是个金丹修士,而他们,一个气海初开,一个刚刚筑基,怎可能会是一个元婴修士的对手?
很快,红绸的攻势再度展开!谢凛的承影剑随着他结手印,花轮一般层层叠叠自他身后展开射出,然而勉力抵挡着那些红绸的波影,却并无法突围。
更糟糕的是,红绸的包围还在不断缩小。
这样下去,他们绝对会被绞杀!……阿娜玫一瞬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畏惧,并因这畏惧,顿时浑身发抖着生出无限的羞耻与愤怒。
“听着,”谢凛清澈的声音及时出现:“接下来我会尽全力攻击红绸那些聚过来的波峰,而你挑它最向外曲折的褶皱,看能不能尝试突围。”
阿娜玫咬牙,她求之不得!
谢凛再次使出先前他在沙漠里对抗都蓝亡灵的那一招,承影剑如暴雨般自他身体向四周射出。阿娜玫也蓄起了所有力,腾跃而起,抬着匕首如一张绷紧的弓,瞬间释放着刺向红绸外曲的褶皱!!
撕拉,随着轻微的一阵裂帛声响,红绸果真应声破出一个大洞,阿娜玫身体随着惯性窜到红绸外,
竟然成功了!
她身体悬空,振奋地回头,透过那个破开的大洞,却看见红绸里,谢凛的剑势正随着他的力竭瞬间枯萎式微,而红绸的波峰,此时飞快地朝他全身各处包裹而去!!
阿娜玫心跳骤停,不自觉地惊叫出声:“谢凛!!”
陈风月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
在认识雪娘以前,她甚至从未亲手杀过人。
认识雪娘以前,陈风月虽然生性随意跳脱,大大咧咧,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情也不过是盗窃北极炬的镇山之宝不老玉。
她那时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救已经入了五衰之境的师尊修成君,替他多争取一些时日。然而事实证明,那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举动。
即便最初是师尊向陈风月提及的不老玉,他却并没有想到陈风月真的会为了他而做出这等有辱师门的事情。
师尊几乎是第一时间和陈风月划清了界限,那时若不是恩公恰好路过,陈风月恐怕已经死于师尊清理门户的剑下。
于是她百岁时犯下那件惊世骇俗的举动,唯一的收获却竟是她顺手救下的雪娘。
陈风月没预料到雪娘竟然会下山来找她,诚如她也想不到,雪娘竟会为了她,去挖妖修的内丹。
她一身近乎发光的纯白染上血色,将同样血迹斑斑的内丹递给陈风月时,莹红的眼中杀意未消,见陈风月惊讶的神色,只淡淡一笑,道:“你比我想的还要没本事。”
……
比起自己是不是有本事,陈风月更在意的是,雪娘残忍无情的程度。她将之归咎于雪娘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她无从建立对于这个世界的正常认知。
这使得陈风月顿生可怜,她认为自己有责任,或者说有义务引导雪娘走向正途,以免她如此胡作非为,迟早小命不保。
然而,陈风月没想到的是,自己和雪娘一起生活,企图用爱意感化她的一切努力,得到的唯一结论是:自己的确很没本事,而且太过天真。
一旦处境发生改变,再谈原先拥趸的道德,就显得不切实际。譬如:当你在被妖修世家重伤且追杀的前提之下,该如何不伤害他人地续命?
当有人让你不死,在外大肆诱杀修士,剖丹为你续命时,你该如何教那人心存善念,没药滥杀无辜?
又譬如此刻,那个救你的人千方百计为你寻来续命的宝物,要你替她扫尾,帮她杀人,你做还是不做?
做了,是放开自己的底线,再无回头路可走;
不做,却是置雪娘的安危于不顾的虚伪。
于是终于,陈风月还是来了心天十三窟。
一旦下定了决心,杀人对陈风月而言并不是难事。这一方面是因为留在殿外的妖修,都是些修行低微的喽喽,另一方面,陈风月吞下不老玉的一夜之间,境界便从金丹提升到了元婴,原本残弱,只靠雪娘给的那些内丹续命的身躯,也在瞬间修补完整,她不再是个废人。
然而很快,出现了两条漏网之鱼。
那两只小妖修,境界不高,却都有着超凡不俗的天资。
两人绝境中奋力协作,竟将红绸击出个洞来!陈风月愈发生出惜才之心,若非雪娘的嘱托,她必定要放这两人一马。
当她的绸剑袭向毫无防备的青年猫妖时,那率先逃出的狼妖大喊出一个名字!
陈风月瞳孔骤缩。
而在谢凛看来,那些收紧包裹着自己的红绸,在触碰到他脖颈前瞬然停住,随后鼓胀着飘开,收缩成一个着黑衫的高挑女子,站在他的身前。
那女子形容肃杀,眼尾带红。她的指甲染成黑色,手中握着一柄春红的宝剑,此时牢牢架在谢凛脖子上。
当她看清谢凛长相时,脸上一瞬闪露出些微的震惊。
阿娜玫这会儿在半空中翻身落地,眼看着谢凛被架着脖子,惊急地扭身向他们这边冲来。
谢凛手指攥得紧紧,轻微冲她摇一下头。既然对方刚才没有直接杀掉自己,那么拖延时间会比正面对抗更明智……
阿娜玫并不清楚谢凛的想法,但她接收到讯号,瞬间顿住了脚步。
陈风月并不在意两人目光的交流,瞥眼向身侧,冷然问阿娜玫,“你刚才叫他什么?”
阿娜玫不知道她这样问的意图,犹豫着不敢回答。
“谢凛。”谢凛说着,那双冷淡的黑眼睛直望向陈风月,“这是我的名字。”
相同的名字,近似的样貌,但却是妖修……陈风月一瞬皱蹙了眉,有些摸不着头脑,“灵应台的极夜仙尊,与你是什么关系?”
她果然认识仙茧里的活死人!……谢凛心想,这是刚才自己捡回一条命的缘由。而她称“活死人”是“极夜仙尊”,这至少意味着,两人并无仇怨……想到这里,谢凛厚起脸皮直接道:“极夜仙尊,乃是家父。”
“说谎。”陈风月不假思索地否定他,春红剑凑近,不慎割破了谢凛脖颈,白皙的肌肤上渗出一道细细的血线,“极夜仙尊修无情道,清圣寡欲,离登仙仅有一步之遥,怎可能有一个妖修儿子?”
“怎么不可能?”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风月大惊,回头看见一个碧眼清丽的狐妖公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那狐妖捻一捻唇上的胡须,笑眯眯道:“修无情道只是无情。欲之事,又不妨碍有个孩子。据我所知,这倒霉孩子正是极夜仙尊亲身所生啊。”
阿娜玫望着王莲这副神兵天降,潇洒迷人的样貌,不禁心生向往。当然,这是她没看见王莲怎样从十三窟内滑脚冲刺到这里的狼狈样子。
原本也该放松的谢凛,一瞬却只低头觉得丢脸。即便王莲说的并不是假话,即便谢凛也不是那么在意活死人的形象,此刻他却依然默默地替活死人感到了一阵无言的羞耻。
陈风月则因这惊世骇俗的消息睁圆了眼睛,随后,她又恢复成原本高冷的模样,警惕地望着王莲,不知怎么,她觉得对方有些眼熟……然后瞬间,她想到了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陈风月心头剧烈地震荡,对方分明是个狐妖……但是,她刚才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步法,与她周身萦绕的沉静之气如何也不该是一个仙门外的妖修所能拥有……最终直觉还是压倒性地捻灭了关于认错人的最后一丝希望。
陈风月瞬然感到了如临万丈深渊的威胁,她不知道对方因何出现在此地,也不知当下情形,自己该如何脱身……此刻她只能勉强定神,收回架在谢凛脖子上的春红剑,向王莲行一礼,“有涯仙尊。不知仙尊在此,多有冒犯,还请勿怪。”
“你认识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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