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七八月份是整个大青山的雨季,不管天气预报如何播报,出门干活的人手中总是要备上一把伞,包里放上一双雨鞋,时刻准备应对随时可能袭来的瓢泼大雨。
最近一连数日更是如此,天空被层层云彩夹裹着,看不到丁点光亮,惹得人总是闷闷的。
车队绕着九曲十八弯的盘山公路缓缓驶入青山镇中心的时候,纪安禾正坐在镇长办公室里。虽然说是镇长办公室,但整个房间不过十平米,由于资金问题空调一直没有能够落实,只保留着一台老式风扇,在勤勤恳恳嗡嗡作响的摇着头。
纪安禾穿着一件宽大的短袖上衣,蓝里有些发白,胸前是某个卡通人物,由于洗的次数太多,卡通人物的整张脸已经模糊。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露出的光洁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发质又黑又亮,有种纯天然原生态的感觉。
镇长就在纪安禾的对面坐着,他年级不大,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有几分斯文。
他两年前被下派过来,到贫困县的基层吃吃苦历练一番,以后的路也就更加顺畅。
“小禾啊,你心里清楚,咱们镇上需要助养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但因为你是咱们镇第一个全市高考状元,这个机会给了你,你一定要珍惜啊。”年轻的镇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和语调透露着不符合年纪的老成沧桑。
纪安禾双腿紧闭,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微微抿着唇,显得有些局促。
半个月前她的高考成绩出炉,不仅是青山镇的第一名,她还是整个良州市的状元,这在整个青山镇乃至万平县都是头一遭。
成绩出来后,包括清北在内等多个院校的电话都打了过来,向她伸出橄榄枝。而填报志愿当天,她所在高中的领导和老师几乎全体出动,无数双眼睛盯着纪安禾手中滑动的鼠标,生怕填报过程中出现分毫的差池。
最后一切当然很是顺利,纪安禾填报了清北的医学院,如愿被八年制临床医学录取。
“对方说了,你跟着他们去了北城,会把你当做家人对待,今后的学习和生活他们也会全权包下,你可一定要常怀感恩之心,不能给咱们大青山丢人啊。”
“您放心。”她回话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镇长看着她的眼睛,停顿片刻,正欲说些什么,背后传来敲门的声音。
有工作人员站在门口,气息尚不平稳,“李镇长,车队到了!”
青山镇是万平县这个全国百强贫困县里经济最差,面积最小的镇。
镇政府就位于镇中心,而所谓的镇中心,也不过是刚刚修建好了一个小型的市民广场,在灰蒙蒙光秃秃的周边环境映衬下,显得有些滑稽。
当打头的迈巴赫领着几辆奥迪A6缓缓停在广场大门外的时候,周边一下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其中大多是些老人家,颤颤巍巍拄着拐杖,念不清楚这车标上的字母。
天空中下起丝丝细雨,黑色的车身蛰伏在雨中,周身竟显出几分肃穆,大灯透过雨帘在天空中映出一道光亮。
车内没有任何动静。
不远处,李镇长撑着伞快步走了过来,纪安禾小跑着跟在身后,她手里握着一把长柄的雨伞,那是刚刚镇长塞给她的,但她却没有打。
纪安禾的视线被雨水浇灌的忽明忽灭,但她一直眯着眼睛盯着车队那处,生怕漏看了什么细节。
随着镇长一行人的到来,迈巴赫熄了火。
副驾驶上率先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头发短而有型,面部棱角分明,表情却是相当严肃。
纪安禾在青山镇长到十八岁,从未见过这样气质尊贵干净利落的男子,她盯着对方的衣角,裤筒,她惊讶于竟找不出一丝褶皱。
她抿着唇,默默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男人下车后,不带任何情绪色彩的视线快速掠过站在一边的纪安禾,随即撑起一把宽大的黑胶雨伞,接着躬身打开后座车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后车厢里先是伸出一条长腿,同样的西装长裤,略微有些宽松,材质看起来很舒服,多了几分休闲感。
紧接着纪安禾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探了出来,直直站在那把黑胶伞下。
他与她侧过一些角度,透过空气中雾腾腾的水珠,她依然能看清这人的五官体貌。
如果说方才撑伞的男人可以撑得上高贵清雅,眼前这个男人让纪安禾从过去十八年来所学所看中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一个确切的形容词。
这张脸像是地球毁灭前,造物主号召所有的工匠良师夜以继日创造出的完美艺术品,瓷白冷感的肌肤与周身的黑形成强烈的对比,脸上的线条多一处少一处都会破坏整张脸完美的平衡。
从他站出来那一刻,不管你是谁,你的视线都无法再从他的身上移开。他明明没开口,却让人莫名想要安静下来听他说话,那并不是来自他周身的压迫感,而是一种让人臣服的气场。
他嘴角噙着笑,视线越过人群,没有落点。
随着镇长满脸含笑走上前去,身后几辆车像是收到信号,车门纷纷打开,紧接着下来一批人,各个身上背着长枪短炮,一哄而上,把那俩男人,镇长以及纪安禾围成一个圆圈。
纪安禾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她咽了咽口水,眼神在镇长和那男人身上来回巡视。
“陆先生您好,我是青山镇的镇长,李荣。”李荣笑着又推了推眼镜,向对方伸出手。
原本李荣就有一米八的个头,但站在那男人面前却又足足矮了半个头,一上一下,位置就变得不再对等。
男人眉眼舒展,没有片刻的迟疑,伸手回握,“您好,陆谨川。”
名字与本人倒很是相配,声音也很好听。
说罢他的视线轻轻移动,眸光堪堪落在李荣身后那个小人儿身上。
说是小人儿也不全然,她看起来比寻常女生高一些,只是人太瘦,又穿着件不怎么合身的卡通t恤,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就是小禾吧?”陆谨川向前迈出一大步,微微躬着身子站定在纪安禾的面前,幽暗的瞳孔向她释放着善意的信号。
纪安禾点点头,眼神带着本能的怯懦。
李荣拍了拍纪安禾的肩头,笑声爽朗:“小禾,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陆先生,快问好。”
纪安禾像是被吓到一般,又或是一种没见过世面的局促感,她两个手指悄悄胡乱揉搓着,说话声音只比滴在地上的雨滴大一点:“陆先生好。”
她跟着叫他陆先生,其实眼前男人看起来格外年轻,也许并不比她年长几岁。
陆谨川的笑容很温和,“小禾,跟我回北城,从今往后你会拥有一切。”
这句话是有魔力的,一无所有的纪安禾奢望着拥有一切的感觉。
她再一次点点头,带了点义无反顾。
这场助养仪式,在瓢泼大雨中落下帷幕,记者们对于这个被助养的青山镇第一位状元似乎并不太感兴趣,全都挤在陆谨川面前,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镇长已经不见了踪影,纪安禾站在距离舆论中心两米的距离,进退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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