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潮生真是愣住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问道:“你们……你们、有啥事?”
细看着,陆云川的脸色有些古怪,他沉默片刻才回答:“去年,周娘子曾向我求亲。”
林潮生:“???”
林潮生快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求亲,就是求婚的意思吧?
在古代背景,哪怕是寡妇向男人求婚也应该十分少见吧?这个周娘子胆子这么大?不愧是敢朝着泼皮混子亮刀子的女人。
见林潮生沉默着没有说话,陆云川还以为他真误会了,赶忙又说:“我没答应!”
林潮生却似少根筋般半点儿不在意,还嘿嘿坏笑着朝陆云川挤眼睛,眨巴着问道:“哥,你咋不答应?我看周娘子长得可漂亮了!”
陆云川静了静,他停下手里的活儿,扭头沉沉看着林潮生,见自己夫郎眼底全是打趣的笑意,没有恼怒的表情也没有掐酸的神色。
他有良久的停顿,好半天才面无表情说:“不喜欢,没感情,为什么要答应?”
林潮生拖长语调“哦”了一声,末了又问:“那周娘子是喜欢你?”
陆云川又顿了顿,最后摇摇头思索一阵才道:“我帮过她一次。去年她被村里的泼皮纠缠,我帮她解了围。虽然有恩,但看她的模样,对我除感激外也没有男女之情。”
林潮生不解地皱眉,疑惑道:“不喜欢为什么找你求亲?”
陆云川立刻又说:“真没有!”
也不知为什么,一向冷静的猎户忽然有些急了,连忙又继续:“她丈夫死了快三年了,村里少不得些占便宜的泼皮混混,她又带这一个女儿。两个人在村里不好过,又常有泼皮来门前纠缠,长久下来对小女娃不好,这才想找个汉子撑家门。”
原来是这样。
林潮生想起自己刚才在周娘子家看到的场景。那女子泼辣,敢朝闹事的泼皮举刀子,想来是这些年练出来的胆子,但到底是个弱女子,家里又还有个年幼的女儿,孩子有长大的一天,她也有顾不到的时候,所以才想要找个撑腰的。
如此说来,她的日子也确实难过。
不过周娘子的眼光真好,竟一下就选中了陆云川!
只可惜陆云川没这个心思,拒绝了她。
见林潮生没有说话,陆云川还以为他仍旧不相信,赶忙又说:“我和她真没什么。”
“我们成了亲,你就是我夫郎,我自然一心一意对你。”
陆云川如此说道。
林潮生心中激荡一瞬,下意识抬头看向陆云川。
这人把话说得好听,但看林潮生的眼神不像看夫郎,像看木头。
林潮生:“……”
他算是看出来了,陆云川这人真是不错,就是不太开窍,两眼里全是责任。
嘻嘻,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先婚后爱嘛,这可是热门tag,我懂!
林潮生苦中作乐想着。
刚想完,陆云川从火炉子上的瓦罐里舀出一碗银耳汤,先放到小桌上晾了晾才说道:“把这个喝了。”
银耳用红枣、桂圆、枸杞熬煮出胶,一碗微甜爽滑,连碗也是用白瓷描着荷花的漂亮小碗。
这大概是陆云川家里最精致的一只碗,也不知道翻墙倒柜多久找出来的,旁的都是如瓦片般粗糙的粗陶大碗,或是左豁一个大口右缺一个小口的破碗。
林潮生坐在桌前,拿小汤匙慢慢搅着,放得半凉半温才舀了一小勺喂进嘴里。
银耳软糯,红枣香甜。
他吃了半碗忽然想到些什么,停了勺子问道:“川哥,山里能找着银耳吗?”
说完,他又怕陆云川听不懂“银耳”,想了想又说:“就是、就是……五、五鼎芝!对!就是五鼎芝!山里有吗?”
陆云川回头看他一眼,想了想说道:“有,有采药人专采五鼎芝。但是太少了,也只有春秋两季才能采到。不过这东西十分昂贵,一年哪怕只采得一两次也能赚够钱。”
林潮生眼睛一瞪,立刻道:“那我们去山里找找!”
陆云川转过身看向他,皱皱眉说:“不用,我能赚钱。家里的生计不用你着急,你把身体养好就行。”
陆云川只以为林潮生是着急钱,可哪知道话刚说出口,眼前的林潮生就连连摇头,又着急忙慌地说:“不是,不是钱!我想要银耳!”
陆云川不太能理解,只顺着他说道:“银耳很难找。你要是喜欢吃,下回再买就是了。”
林潮生还是摇头,斩钉截铁道:“我想栽种银耳。”
陆云川这下真是眉头皱得死紧了,他愣了一会儿才不可置信问:“你要种它?”
林潮生坚定地点头,“我知道怎么种,我想试试!”
陆云川沉默了,他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自己的夫郎其实是一只银耳精?
见林潮生坚持,陆云川到底没有拒绝,只说道:“过几天我要上山,到时候带你一起去,但不保证能找着。”
林潮生连连点头,又笑着把剩下半碗银耳喝了个精光。
没一会儿,陆云川又把饭菜也端了上来,两人对坐着吃了饭。
吃完后,林潮生又似条小尾巴般缀在陆云川身后,嘟嘟囔囔说话,“哥,我来洗碗吧。”
陆云川没答应,反手把人推了出去,淡淡道:“自己玩去儿。”
林潮生:“……”
林潮生被推出门,心里一阵咕哝,这人是把他当孩子看?
刚出门就被二黑缠住了,大狗刚啃完陆云川丢给它的大肉骨头,这时舞着旋风尾巴在林潮生身边打转。林潮生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又捡了根木棍子。
丢出去,二黑再飞奔去叼回;又丢出去,再叼回。
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
陆云川说着过几日再上山,林潮生心里就惦记着这事,又不好意思催促,就见天地悄悄数日子。
这天大清早就听到山脚下的岑家又闹了起来,吵吵嚷嚷,有叫骂还有哭泣的声音。
林潮生认识了岑叶子,心里有些担心,看了陆云川好几眼。
陆云川本在院里砍柴,他在这儿住了好多年,山脚那户人家隔三差五闹,他早就习惯了,也不爱管闲事。但发现林潮生第五次又悄悄瞥了过来,他还是放下手里的斧头,拿肩头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身望了去。
问道:“你想去看看?”
林潮生连忙点头,又补了一句:“我怕叶子吃亏!”
陆云川叹口气,还是冲他点了点头。
“太好了!”林潮生高呼一声,然后立刻站起来风一般朝外跑,院门一开,大黑二黑两只狗子也紧跟了出去。
陆云川擦了汗,也大步追了出去,他大步大步走,林潮生急急快跑,可就是跑着也很快被陆云川追上了。
林潮生喘着气朝陆云川竖了竖大拇指,胸膛处起起伏伏,显然是跑累了。
他本来想冲着陆云川吹一吹彩虹屁,可累得吐不出一句囫囵话,只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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