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墙上秒针走过,沙沙声一颗一颗,清晰可闻。
湛烈没开灯,一片漆黑中,他默默团在仅有的一把木头椅子中,双手抱膝,静静发呆。
窗帘在罗马杆两侧堆积悬挂,万家灯火的夜景贴在透明玻璃上,像个小孩,越是闪耀越是炫耀。
哪家新店开业,忽然放起烟花,劈里啪啦喜气洋洋,金蛇扭上天,然后天空上一团红花,一团绿花,交替盛开。
每一种颜色都倒映在湛烈冷寂的眼眸中。
“笃笃笃。”
湛烈转头。
敲门声依旧,好像试探似的:“笃、笃笃?”
不像是队里的人。
怀揣着这个想法,湛烈走过去拉开门。
门外,路恬星一张笑脸,一手举袋塑料子,另一手闪亮摇晃:“当当!好吃的!孙叔说今天你值夜班,不在办公室就在宿舍,结果,你确实不在办公室!”
湛烈没说话,也不耽误路恬星继续,反正她也没说完:“我还怕找不到你的宿舍,还好!这竟然是单人的哎!上面有名字和工号!”
食物的香气往鼻子里钻,湛烈开口:“谢谢你的好意……”
但天已经黑了,即便他不会婚恋,本能也不允许他与异性共处一室。
然而,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他的新本能已经令他侧过身子,给路恬星让道。
那么理解起来就是——
谢谢你的好意,进来吧。
路恬星确实这么理解,还愣了一下:原本,她就是想叮嘱他两句,顺手送个饭,没想进屋。
可能他有话想聊吧,专业治愈人无法拒绝一个正处于脆弱中的人,路恬星走进屋,嘴里还说道:“客气啥。”
她“啪”一声揿亮灯的开关。
屋子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转角一个小灶台,卫生间公用,在外面。
路恬星把塑料袋放桌上:“湛队长,应该都是你爱吃的,你要是晚上吃过了,就当宵夜。”
暖光,饭香,她,这间小宿舍迅速融入万家灯火,像冰化成水融入水中,变得平平无奇。
湛烈呆呆看她,往后缩一步,后面已经是墙。
不对,他两个小时前才打过针。
就算是有抗药性,也不会生出这么早。
胸膛里冷硬如铁的心,正在匪夷所思地慢慢发软。
他站在门口,戒备谨慎,没往里走:“你为什么来找我?”
“哦我就是想跟你说,你要尽早做疗愈,”路恬星一脸认真,“我白天的时候,看见你开枪了。可能因为射击距离很近,或者……别的你隐私的原因,我感觉你有应激反应。”
湛烈缓缓眨一下眼。
“孙叔说,回来队里给你做了基础检验,各项数值都没问题。但是吧,这只是不影响工作,不影响你的专业水准。可你自己本身,还是受伤的。”
湛烈手指一蜷,冷不丁碰到门发出轻微磕响,他迅速缩手,下意识放在刚刚的针孔处。
按下去,却没有正常的撕裂痛感,又麻,又痒。
这些动作细微,路恬星根本没察觉,还觉得他不重视,朝他走:“这个事情你不能自己消化你知道吧,它对你的损伤是隐藏性的,可能你觉得它好了……”
路恬星顿住。
说话时她很认真,走到湛烈身前时还沉浸在思绪中,直到对上他的眼睛。
说不上那是什么目光——太近了,近的像黑洞,有无可抗拒的吸力。
他忽然变得模糊,变作一副活色生香的油画,也是一道秀色可餐的美食。
我的妈耶。
路恬星血液冲上大脑,话语被迫中断,屈服于本能呆呆触碰这尤物。而他没躲、没制止,她再靠近,摸摸他的脸,踮脚蹭他的唇。
湛烈双臂一收,紧箍她纤巧的腰肢,几乎将她整个人提起。
他沉默地、用力地回吻她。
像屈服于本能,也像对抗着本能。
湿润的唇舌急剧交叠缠绕,两双手臂,或坚如磐石,或灵如枝桠,沉醉而饱满的深吻,有人沉沦于色念,有人迷失在陌生的独占欲。
唇齿缠绵,一个恍惚间,路恬星闯进他此刻屏障薄弱的元神中。
她睁圆眼睛。
哇,好可爱的阳光彩虹小白马。
眼前一孤独漂亮的独角兽,通体纯白,角刺是一圈一圈马卡龙糖果色,角基有浅浅的环形纹路,角尖微钝,肩隆线条结实漂亮,背鬃也是同样的彩虹色系,只是更淡一些。
独角兽乌黑湿润的眼睛看向她,亦是浅浅惊讶。
那当然了,在疗愈界,能以人体形态进入元神世界进行治疗的,都可以归为绝对天赋。且大部分人,还会保留一些本体特征,比如挺着一个胖橘肚,或是半身鱼尾,还有人身狗头。
像她,是完完全全的人身,嘿嘿,厉害吧。
路恬星给了独角兽一个眼神。
对方垂下长长的睫毛,完全遮住眼睛,头颅低下。
顿时路恬星热爱疗愈的心被一击即中,走上前,顺着它干净的鬃毛一下下抚摸,“你很累对不对?又累,又不开心。”
独角兽本来躲了一下,等她说完,又不躲了。
“不要难过,不怕,这里没有任何能伤害到你的东西,你很安全。”
她一下下摸它,独角兽从僵硬承受,变作倾斜身子,讨要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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