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殿的时候，却不见裴玠的踪影，只有师兄斜坐在罗汉像前打瞌睡。
“师兄，裴玠去哪里了？”我把他摇醒。
“可能是回冥界了？他说有差事在身。”师兄打了个哈欠。
“你明知他现在修为只有聚灵境，怎可任由他一个人回冥界？”我没好气道。
“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谁拦得住他啊。”师兄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爬起来，"你回到仙人境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竟然一点也不惊讶。”我狐疑地看着他。
师兄一边朝外走一边挥挥衣袖，"当时裴玠带着你的残魂来找师父，我都没惊讶，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跟在他身后，"怎么可能？我明明是在忘川里醒来的。"
师兄转过身来，"那你可知道裴玠如何闯入十八寂灭狱？你又是如何在冥界过了两百年的安生日子？之后又是怎么来到祭冥宗？"
我哑口无言。
“你什么都不知道罢了。”师兄的脸色在夕阳的映照下有些阴郁，"这样最好，他也不希望你知道。"
我突然意识到师兄心底里已经认可了裴玠，他们俩早已不复五百年前的剑拔弩张，反而有了惺惺相惜的意味。
可能真的只有我停留在原地。
“对了，你会画传送阵吗？”师兄摊了摊手，一脸无奈，"不应该让裴玠先走的。"
仿佛刚才的沉重只是一种错觉。
“不会，我们还是找个传送阵吧。”虽然我会画传送阵，但是成功率不高，而且远不如各大门派的传送阵平稳。
我的记忆没错，大悲寺附近确实有传送阵，却只有通往仙界和妖界的两座在运转。
“师兄你回仙界吧，我去妖界走一趟，不然估计一进仙界，就要被各大宗门发现了。”我苦笑道，"绿林宗的高宗主说仙界一直在追踪我的魂魄，现在三魂七魄归位，估计无法掩盖。"
“你怕什么？我们俩双剑合璧，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师兄兴致盎然。
“我的剑还没取回来呢，再说你也不用剑啊，你不是一身遁术走天下吗。”
无论之前的药王谷，还是后来的炎阳神宗，都不是修剑道的门派，师兄拿得出手的便是医术和遁术，不过药王谷不允许他在外界使用医术罢了。
毕竟名义上，他早就被逐出师门。
师兄耸耸肩，"那我们分头行动。"
没过一会，他又从仙界的传送阵那里折返回来，扔给我一个储物袋，"传送需要十颗灵石，我给你一百颗，别忘了还我。"
也难为他这么细心，我身上的储物袋早掉进往生池了。
“等我回魔界，你在魔宫随便找个影卫，都能三倍还给你。”我笑道。
师兄撇了撇嘴，"要是我是你，反正修为也恢复了，不如隐姓埋名浪迹天涯，除了仙界，哪里去不得？只要不被围殴，自保还是绰绰有余。"
“你不懂，我想起了很多事，有些仇是非报不可的。”我摇摇头。
“随你，你们俩一个比一个固执。”
看着师兄离去的背影，我交了十块灵石给守卫，转身踏入妖界的传送阵。
妖都比我记忆中繁华许多，可能是因为仙魔大战后仙界对魔族和修魔者的驱逐，经过几百年的种族融合，半妖和半魔在街道上随处可见。
以我如今仙人境的修为，在妖界可谓是畅通无阻，妖界的飞升通道还在，老怪物们自然不愿意在下界过家家。
我径直去了妖皇的寝宫，当年大战前我托她帮我保管魔剑，如今是时候取回了。
妖皇的宫殿依旧是那般华丽而威严，巍峨耸立，气势恢宏，色彩斑斓的穹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曾经我想把魔宫改造成这种富丽堂皇的样式，被大长老以入乡随俗的理由否决了这个提议，毕竟魔界崇尚的是简单粗暴的力量，实力为尊，看不上这些表面功夫。
我和妖皇的交情要追溯到六百年前，那时我还是霄清剑宗的弟子，去人界历练时与师然不打不相识。当年仙魔大战时，她本来执意要过来帮我，但我并不希望把妖界扯进这摊浑水，毕竟是私人恩怨。
我刚到宫殿前，便看到妖族的大长老胡其正焦急地到处张望。
想不到这么多年，他还没飞升神界。当年若不是他竭力相护，也轮不到年幼的师然登上皇位。
“哎呀魔尊，好久不见。妖皇已恭候多时。”胡其看到我瞬间松了口气。
“胡长老，我还以为你已经飞升了呢，妖界如今在神界势力已经碾压修仙者和修魔者。”我随着他一路绕过曲折的回廊，这明显不是去大殿的道路。
“这不是等师然一起么，其实她一百年前就能渡劫飞升，下一任妖皇也已经有了人选，结果她非要等你回来。”胡其叹了口气，“所有人都说你魂飞魄散，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信心。”
我倒是没想到师然仗义到这个地步，不过她们狮族重情义倒是闻名天下。
魔剑有灵且认我为主，只要我没死，魔剑便不会自行回到剑冢，师然估计是认定了这一点，所以才对我的归来有信心。
胡其带我穿过宫殿和后花园，在一个结界前站定，“这是妖皇特地为魔尊您打造的秘境，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我只能送您到这了。”
我伸手抚上结界，师然在结界上叠加了灵息诀，能够根据气息识别来人的身份。普通人来到这里，只会觉得自己遇上了鬼打墙，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只能等外人发现把自己捞出去。
要真是误闯那还好说，可若是仙界的探子，估计便有去无回。
我信步走了进去，这个场景与我和师然初识的地点有几分相似。四周绿树成荫，繁花似锦，潺潺的流水声从一旁的小喷泉中传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如同金色的碎片散落在地上。
师然正在樱花树下抚琴，她身着一袭华丽的紫色长袍，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见到我眼前一亮猛地起身，反应过来又有些懊恼地坐了回去，嗔怪道，“你这一去，可让我好等”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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