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新月穿越后，第一次感到自己活了过来。
最豪华的套间果然名不虚传。
这里悬浮着十二面体的水晶吊灯，地毯是能自动变换图案的星云绒，沙发像一团凝固的银河流淌在落地窗前，床铺四周垂着会发光的雪纺纱幔，还有模拟极光的天穹顶。
总之，踏进这个房间的瞬间，霍新月有一种降临天堂的感觉。
真想每天晚上都住在这里。
她发出这样的感叹后，熵序瞳孔微缩，金属质感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霍新月这是在向他发出邀请？希望每晚都和他互选？
不可能的。
他今晚选她只是为了搜集一些数据。
从明天开始，他绝不会在传送票上再写下她的名字。
……
霍新月参观一圈后，在沙发上瘫成软泥，白皙的小腿垂在扶手上晃荡，有些晃眼。
熵序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不像她没骨头。
他端正地坐在悬浮椅上，脊背与椅背形成精确的九十度角。
“霍新月。”
他开口，双手交叠置于膝头，银灰色虹膜突然亮起扫描光线，像是要进行什么认真的采访。
这时，有人敲门。
“您好，含有熵序大人信息素味道制成的甜点蛋糕已经送到。”
霍新月看着桌子上摆好的银灰色立方体蛋糕，切开之后，信息素就会流淌出来。
现在是珍贵的晚上时间。
她们可以在套间里一起喝酒、吃甜点、泡澡、游泳、仰望星空，做各种享受的事的同时，聊天交换彼此信息。
而这个信息素蛋糕，也是信息的一部分。
女嘉宾们是不知道各位大人的信息素的。
她们只有匹配成功以后，才有资格知晓。
熵序还没来得及阻止，霍新月已经深吸一大口，鼻尖几乎要陷进蛋糕里。
“我爱闻这个味道。”霍新月眯起眼睛，像只餍足的猫。
熵序的机械手指在膝盖上敲出细微电流声，“我的信息素是机油味，你爱闻？”
它所搜集的数据里，受欢迎的信息素应该是果香味或雪松琥珀之类的。
而不是它这样带着金属锈蚀感的机油味。
可霍新月的表现不像骗人，又或者她太会骗人。
熵序没有嗅觉，它分辨不出信息素的好闻与否。
霍新月告诉它，“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就是有人会觉得机油味很好闻，比如我，我可太爱这个味道了。”
她一脸“我为此着迷”的沉醉，疯狂吸了两口蛋糕的香气，眼眸眯得像最好看的月牙。
熵序的瞳孔逐渐收缩成针尖状，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霍新月的表情。
它耐心等霍新月品尝小蛋糕，可她一直没打算吃，只是在闻。
“你怎么不吃？”
它还在期待霍新月的点评，这样又能搜集新的形容词。
霍新月皱眉吐了吐舌头：“我只喜欢这个机油味，这蛋糕的做法……一言难尽，口感肯定也不怎么样，我没打算吃。”
“你是人类厨子？”熵序终于问出了这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不是。”霍新月拢了拢刚洗的头发，湿漉漉的发稍还有一点没干，不经意间掠过熵序的手臂，液态金属中闪过丝丝电流。
女嘉宾们各有身份，但是不能在塔底公布交流。
只有在塔顶与某位大人共度一夜时，才能将自己的情况告知。
霍新月蜷起膝盖：“其实，我只是一个实验品。”
熵序的呼吸灯突然紊乱，霍新月的身份连它这样的机器人都需要花几秒来消化。
“实验品？”它银灰色瞳眸闪过二进制代码流，“难道我们是同类。”
霍新月把脸埋进天鹅绒抱枕：“我是人类，百分百人类，我的身上没有任何机械化的痕迹，不过，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造出来的。”
说实话，霍新月也觉得奇怪。
她穿过来，几乎完全没有原身的记忆。
除了知道自己是残次品omega，被送来参加这档综艺是为了当盛妍雅的替身之外，她关于“霍新月”的了解跟熵序没差多少。
熵序的指关节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又问：“那你所说的那些食谱还有食物的味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反正就是在我脑子里。”霍新月用叉子在桌布上画起了无意义的图案。
熵序猜测，这应该跟她的实验内容有关。
可惜，她知道得很少。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别的事可以问她。
熵序趁机在霍新月这儿搜集了不少食谱、形容词等等，都是他的数据库里没有的。
霍新月也没有说很多。
她随便讲一个地球上的菜系，那都是几天几夜说不完的。
这么博大精深的美食文化，随便挑一些出来，就足够把熵序这个机器人矩阵母体说得一愣一愣的。
熵序的银灰色瞳眸不断闪烁数据流，认真汲取、记录、分析着霍新月所说的内容。
直到霍新月打了个哈欠，眼尾沁出困倦的泪花。
“九点了，我要睡觉了。”
熵序垂下银灰色眼眸，“这么早？”
据它的数据统计，各大种族的夜晚平均入睡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
霍新月踢掉拖鞋钻进被窝，“早点睡觉，美容养颜。”
更主要的是，她不想跟熵序聊天了。
优秀的猎人，并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去狩猎。
只要效率很高地布置好陷阱，猎物就该主动跳进来。
熵序虽然是机器人，但它也有情绪感知程序。
它明显察觉到，霍新月对这场对话感到无聊、乏味、手指不停卷着发梢玩……
熵序再一次产生困惑。
霍新月不是喜欢它么？
跟喜欢的对象聊天难道不应该是投入、专注、嫌时间过得太快？
它以上结论都是分析过无数数据得出来的，所以不可能出错。
依次逆推，霍新月根本不喜欢它。
可是这不对劲，她如果不喜欢他，又为什么会用珍贵的甜点约会邀请他？又怎么在信纸上写他的名字并用代码表白？
嗯，所以霍新月是喜欢它的。
这两个推论的结果完全相悖，一向注重逻辑的熵序陷入混乱之中。
它从诞生以来，井然有序、核心处理器从未超频，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数据风暴
“一直都是我在问你。”熵序突然按住自己发烫的太阳穴，“你去睡觉之前，可以问我一些问题。”
霍新月困得不行，声音闷在羽毛枕里，“留着以后再问吧。”
她摆摆手，赤着脚啪嗒啪嗒跑向浴室。
快速洗了个澡，霍新月倒头就睡。
熵序走到房间门口还想跟她说句话时，发现她已经抱着枕头蜷成虾米，月光透过纱幔在她睫毛上洒下细钻。
“……”熵序的日志文件里，关于霍新月不喜欢他的推论证据又多了一条。
如果跟喜欢的对象共处一室，能这么快睡着？还睡得这么香？
她应该辗转反侧偷看自己才对。
所以她到底……喜不喜欢它。
-
熵序是机器人，不需要睡觉。
它坐在客厅里，核心处理器分出一部分来整理收纳从霍新月那儿取得的食谱和词汇等数据，另一部分则在深度思考——
霍新月到底喜欢不喜欢它。
天快亮了，它才终于得出结论。
这是一个善变的女人，可能她有时候喜欢它，有时候不喜欢。
归根结底，就是喜欢的程度还不够深。
熵序突然扯松了领口的金属纽扣。
不知道为什么，它希望霍新月对他的喜欢更多一点。
在它将她脑海里那些它没有的数据获取完全之前。
……
巴别塔塔顶的清晨和漆黑幽暗的塔底完全不同，人造太阳将淡金色的晨曦泼洒在悬浮花园里。
霍新月从能自动按摩的云朵床上睁开眼，早餐已经送来。
悬浮托盘上，三十六个小格子里盛着不同种族的特色早点。
“竟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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