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烈朗的日头和明净长空随着她动作,泻进蓦然撕拉开的黯淡空间。
楚映仪就站定在这明艳的色彩里。
雪肤,墨衣,云发松挽。
一身临时找来的常服硬是穿出了宫装的典雅闲适。连微微疑惑的,含着笑意的语调亦是,娴雅而漫不经心道:“喏,本宫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和封虔这两年里曾在每一次不可自控时,想过的与她再见的场景,都毫无共通。
但的确是她。
青年望着她,缠满绷带的清瘦背脊挺得笔直,眉眼艳丽,眸色却深沉宁静:“楚——”
林诗萸惊疑不安的目光闻言转为诧异,接着变为狂喜。
她赌对了!
她就知道以楚映仪的骄傲怎么会愿意去解释。
这样想着,林诗萸赶紧截掉封虔的话头,再加一把火,跪地膝行去拉楚映仪的衣角,慌张无措,欲盖弥彰。
“殿下,殿下不要误会,诗萸可以发誓的……诗萸和封将军之间清清白白,绝无私情!”
说完不等楚映仪回应,转身朝封虔落下一个凄楚又哀伤的笑意收尾,踉跄地起身走出营帐。然后快速跑路!
看得系统叹为观止,不得不承认林诗萸还是有两把刷子。
营帐里一时只剩下了楚封两人。
帐篷大概用的是营地的最高规格,很宽敞,楚映仪还倚站在入口处,手扶着账帘,和封虔隔了不长不短的距离。
自两人相遇,从来都是楚映仪主动靠近,但这次她不过视线了了地滑过封虔,便放下账帘径直转身离开。
营帐内光线再次暗了下来,静得可怕。
在此死寂般的黑暗里,封虔突然就想到了那些越来越稀疏和敷衍的信件。
封虔再次看到楚映仪是十天后,他伤势已经好了大半。
楚映仪穿着身改小过的锦衣,坐在离营地不远的一处山丘上,旁侧霹雳啪啦燃着篝火,正抱着已经烤好切碎后呈在荷叶里的鹿肉,垂眼小口吃。
手边是个他没见过的姝色少年,下颌尖尖,一边单手支着巴掌大的芙蓉面安静地侍弄篝火,一边带着属下呈严密的保护姿势,将她围在中央。
鹿肉烤得太老。
楚映仪勉强裹完腹,净了本就没沾半点油污的手指,继续在那儿挑剔地选果子吃。
天边薄云被夜风缓缓吹开,应该要不了太久便能看到她想要的漫天星辰。
王应旒一面陪她等着,一面捡了她不要的野果咬。有时候碰着太酸的,那双猫儿样狭长妩媚的眼瞳便会下意识地微微收缩,却也不丢开果子,只不再多咬,直接囫囵地整个吞咽下去。
明明也是府上堆金砌玉娇养出来的人,这会儿窝在楚映仪身边,不知怎的就让系统想到了“勤俭持家”四个大字。
走近后能看到更多。
封虔留意到楚映仪衣摆袖口处生疏却绵密的针脚,和她脚边木柄打磨得圆润的风灯……原本平静沉寂的神情有那么一刻的波澜。
姝色的少年看到封虔走近,心底刚消散的戾气再次郁积到压制不住疲惫的眉眼上。
这三年,封虔在封母的以死相逼下利用战事躲避楚映仪,他自然心思浮动,结果不过半月时间就被她嫌烦直接丢去了南疆历练。
这次要不是上京的暗桩传信来,他都不知道楚映仪胆子肥成了这样,竟敢为了封虔孤身一人就跑去北地!
要是楚映仪出了半点意外,王应旒落到篝火上的眸光乖戾阴鸷:封府有几个满门够赔!
但这三年王应旒也不是白过的。
少年总算学会了何为徐、徐、图、之。他收敛住满身的阴戾,深深地看楚映仪一眼,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带着人离开。
原地再次只剩下楚封二人。
系统:虽然但是,总觉得林诗萸和王应旒这一前以后洒脱走人的行为,有种异曲同工的妙处?当然这话它没说出口,免得太破坏氛围。
薄云被夜风吹去,露出了满天的星辰。
偏偏楚映仪这会儿就是没了赏星的欲望,于是绕过矗立在身前清瘦颀长的青年,就要离开。却被他骤然拉住:“楚映仪。”
楚映仪回首,长眉轻扬,似乎有些不解:“嗯?”
不解?
封虔收紧手,看着楚映仪眼中的不解,这才想起……她的确是该不解的。
他在做什么。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是靠她强求来的一纸婚书勉强维系着。如今封家已然重建,他也羽翼丰满,她再无可能如过去那般,轻易胁迫他委曲求全。
这一点,他们都再清楚不过。
楚映仪视线从自己被握紧的手上滑过,黯淡的火光下看不清封虔的神色,推测不出他的意图。
那就只顾忌自己的意图好了。
她站在坡地略高处,抬起另只没被抓住的手,挑起青年下颌。腕上朱色的绣带逶迤缠绕,衬得她手腕浮雪样的柔腻白皙。
她低下眼,仔细打量着手里这张脸。
不得不说封虔颜色够盛,少年时艳丽昭昭,国色天香;青年后混合了征伐沙场的冷峻沉稳,更美得如星如月。
十分养眼。
可惜,楚映仪指尖若有若无地抚弄着封虔侧脸上一道新鲜结疤的细小伤口,再次确认到——
她对眼前这个人,如今,实实在在没了兴趣。
这样的心情真要盘算起来也不是毫无预兆,或许从最开始,那个锦衣怒马的少年郎,就是她的一场错觉。
楚映仪漫漫地想到。
再通俗点说就是:她变心了。
楚映仪的动作其实有些轻佻了,封虔却只是将颤动的指尖扣紧。却没想到她很快松开了手,同时强硬地挣脱了开。
他听见楚映仪轻笑了声,然后退后一步,捡起了脚边的风灯,点上火,面上清婉矜疏如初见,毫无预兆:“我们和离吧。”
“本宫放你自由。”
楚映仪离开后不知道多久,封虔还站在原地。
夜风凛冽。
他神色却少见的茫然,什么叫,放他……自由?
翌日又是大雨。
王应旒离开南疆时太过匆忙,很多布置来不及深思熟虑,担心会有异变。在确认了楚映仪的安全,又将手下最锋锐的护卫留给她后,翌日天不亮便赶了回去。
待楚映仪醒来,只看到了营帐外王应旒留下的几件连夜改小的衣袍,一罐蜜渍过的梅子糖,并一只南地特有的彩绘布偶:肤色雪缎样的白,工笔细描的漆眸狭长妩媚,面无表情。
布偶身后还压着张折叠成小块的纸条。
她含了颗梅子糖进嘴,才慢悠悠地拆开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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