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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河童娶妻

小说:

天在水

作者:

耳著明月刀

分类:

现代言情

狂风呼啸,发霉木材生火起的烟猛地吹向一边。

“咳咳咳!!!”

旁边的幼女不过五岁,被烟气呛得直咳嗽,眼泪都被熏了出来。

但她不能懈怠,只有在父亲起床前升起火堆,把全家的饭食做好,她和母亲才可以勉强得一上午安宁。

木门被推开,母亲王氏被扑面而来的烟气呛得喘不过气,弓着身子咳嗽,本来就不好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竟是咳出点点鲜红。

卫余扑上去,想要抱住母亲,却被王氏一把推开,“滚一边去,没用的丫头!”王氏气还没有喘匀,就捡起地上的木棍,冲着火堆扒拉了几下,试图减少烟气。

“阿娘,对不起……”卫余直直站在一旁,但是烟雾丝毫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终究飘进了里屋。

卫介到底是醒了,他批了件外衣,咒骂着大步走出来,柳氏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睡眼惺忪的跟在后面。

“哎呀,老爷!”柳氏嚷嚷起来,还不忘护着自己的肚子,“这死丫头干什么都搞不好,这烟让妾身的肚子好痛~”

卫介皱着的眉拧的更紧,脸色阴沉的让卫余倒退几步,她想要跑,还没有几步就被王氏拽住。

“你跑什么,有什么好好说。”

卫余急得不停挣扎,眼看着卫介越来越近,扬起的巴掌重重扇在她脸上,卫余的脸颊迅速肿起,她扭过头茫然的望着地面,无边的愤怒在胸口蔓延,眼睛干涩的发疼。

这一巴掌却不能解气,卫介作势又要踢一脚,卫余已经推开王氏,卫介一脚踢到了一旁的柱子上,疼得直咧嘴,他像洪水猛兽般追过去,大吼道:“孽障,你害了老子的儿子不说,还来害老子!看老子抓住你不把你个小孽障打死!!”

卫余自知自己跑不过卫介,抓起一旁晒着的青豆洒在后面,卫介来不及收脚,摔了个狗吃屎。

卫余拼了命的跑,直到把卫介的辱骂声,柳氏故作娇弱的呻吟声,王氏的责备声一股脑甩在了后面,才渐渐慢下脚步。

她来到了一处河流旁,这是卫家村边界处的河流,过了这条河,再沿着森林走,便是官道。

卫余没有出过卫家村,除了她,整个卫家村的人几乎都没有出去过。

卫家村地理位置偏僻,四面环山,隶属于东安九郡的晋城,晋城之外,便是宸朝百年来的大队头——离朝。

晋城作为保护宸朝的最后一道屏障,自然地势险峻。想要从那些山头爬出去,比登天还难。

卫余望着不远处的山岭,背靠在大树旁,勉强喘匀了气。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卫家村东边卫秀才的女儿寻梅捧着一桶洗好的衣服走了过来。

“哎呀,你的脸!”寻梅看着卫余脸上的淤青,忍不住惊叫出声,“怎么肿得和山包一样?”

寻梅掏出手绢在河里浸湿,追着卫余擦拭脸颊,卫余绕着树桩躲开。

“寻梅姐姐,你别问了!别管我。”卫余扑在草丛里,捂着脸不让看,寻梅见状突然明白了什么,“亭长又打你了?”

卫余不吭声,鼻子却一酸,心里的委屈在这一刻漏了气般宣泄出来,“我都叫你不要问……”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她赶紧用洗的发白的袖口摸了几把脸。

几块麦芽糖递到了自己面前,寻梅笑着道:“我这几天帮爹爹洗衣做饭,他今天心情好,赏我的,我给你一块!”

卫余有些意外,卫秀才是卫家村少有的读书人,平日里附庸风雅,什么活都不愿意干,妻子早逝,只能替村里人写信维持家用,哪来的钱买糖?

寻梅又把糖递的进些,卫余没有推脱,爽快的拿起一块放进自己嘴巴里,甜蜜冲散了心中苦涩,寻梅也吃了一块,二人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逐渐堆积的乌云。

“要下雨了。”卫余道。

“你今天还能回去吗?你爹他……”寻梅扭过头问道。

卫余沉默良久,突然道:“寻梅姐,我们一起逃到长安去吧。”

长安,宸朝的都城,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哪怕赴汤蹈火也要涉足的圣地。

卫家村只有卫介壮年时去过长安,回来后便将这件事大肆宣扬,说的天花乱坠。

说长安城如何繁华,自己如何受到皇上赏识,被公主垂青等等。卫家村的人没见过世面,还真的信以为真,卫介能当上亭长,这一点功不可没。

卫余从来没有相信过。从她有记忆以来,卫介肚子上的肉就没有消下去过,高高的肚子比女人怀胎十月还要大。加上他无时无刻都在夸夸其谈的浮夸表情,若是真有皇亲贵族看上了他,八成是个眼瞎的。

但是长安的繁花似锦,已经深深雕刻再来卫余心中。

“长安?”寻梅一愣,“爹爹跟我说过,那是天子住的地方。好像女子也可以当官?”

卫余激动的翻过身坐起来,“是吧?我们一起去长安,到时候就不用受气了!”

寻梅嗤笑出声,“小余,你别开玩笑了,我们才多大?别一会让野狼钓了去。”

卫余不说话了,寻梅忙凑过去,“我不是在笑你啊,可我们找得到长安的路吗?”

又是一阵狂风袭来,热浪中夹杂着泥土的腥味,远处的树叶被卷成一个小漩涡,很快又恢复平静。卫余活动了一些被汗水浸湿的手脚,粘腻的感觉让她涌起一阵不安,“好像真的要下雨了,蜻蜓飞得好低啊。”

“你今晚上到我家过夜吧,好不好?”寻梅牵起卫余的手,卫余犹豫了一下,想起卫秀才每次看见寻梅带着自己回家时的表情,还是笑着跑开了,“不用了,我偷偷回去,躲在我家牛棚里,不让他们看见!”

乌云密密麻麻的挡住了天空,光线骤然变暗,远处响起几声闷雷,几滴雨点砸在地上,卫余穿梭在小道上,远远的看见王氏站在门口。

“阿娘……”卫余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王氏的脸上也有了几道印子,一看见卫余,脸上担忧的神情却变了个样。

“你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王氏拽着卫余,想把她拖到院子里面,“知不知道你爹担心死了,快进去给他道个歉,今日的事就这么算了。”

卫介担心自己?卫余才不相信,他不盼着自己死了就不错了,“他打人就有理了?我才不要道歉!”卫余扒拉开王氏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王氏眉头一皱,“他是你爹,你爹打你天经地义,自古以来谁没有被爹娘打过?”

这话一出,卫余胸口的憋闷终于达到了顶峰,“他是我爹就可以莫名其妙的打我?!阿娘,那你又为什么会被他三天两头的打骂?就连柳姨娘也可以随意责骂你!”

“夫为妻纲,再说了……”王氏愣住了,声音哽咽起来,恨恨的瞪着卫余,“再说了,若你是一个男儿,我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卫余眼眶中一片模糊,牙齿都开始发抖,这才是她在家中无论做什么都不受待见的理由。

“轰隆——!!”天空一声惊雷,瞬间便像是漏了一个大洞般向下灌水,行人抱着头到处乱窜,卫余苍白的脸倒映着闪电的光。

“我不是一个男孩,让你们失望了对吗?”卫余哽咽着,王氏撇回头去,冷冷道:“你若是想站在这里淋雨也随便你。”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走回屋内。

卫余终于不用掩饰自己的哭泣,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眼泪无声无息的掉落,在水洼中溅起微不可查的水花,她咬紧牙关咽下呜咽,可颤抖的双手暴露了她的溃败。

雨,越下越大了。

直至夜半,千万条银鞭从苍穹抽向大地,屋顶啪啪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击穿,这是卫家村十年来没有遇到过的大暴雨。

卫余蜷缩在牛圈中,茅草做的棚顶抵挡不住,被冲开了几个大洞,卫余的衣服都被打湿,那头用来耕地的老牛发出嘶哑的叫声,一直怪异的乱撞,卫余在角落里看着,心中愈发不安。

院门发出吱呀的响声,一群披着蓑衣的人成堆挤了进来,卫余透过牛圈中的缝隙往外看,认出这些都是村中年轻力壮的男人。

众人进了里屋,卫介挂上了油灯,卫余半梦半醒的把耳朵贴在门口,牛棚和里屋只隔着薄薄一层墙壁,大人们说话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上游堤坝已经垮了两处!”村中干事卫大富的破锣嗓子震得地板都颤抖起来,“再这样下去,明天全村都得被鱼当了饲料!”

父亲卫介的声音传来,那种在祠堂中发号施令惯用的腔调,“慌什么?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不用,等着被淹死吗?”

老牛不安的跺着蹄子,卫余安抚的抚摸它潮湿的鼻头,紧接着是卫家族长的声音,“亭长的意思是,河童娶妻?”

卫家族长摸着灰白的胡子,声音骤然变低,“可朝廷多年前就严令禁止使用活人祭祀。”

卫大富猛地一拍桌子,茶杯哐啷作响,“朝廷?朝廷管得了河神发怒?!隔壁的李家村去年献了个童女,来年就风调雨顺!”他唾沫星子横飞,缺了门牙的嘴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卫余的指甲不知不觉深陷肉中,河童娶妻,她曾经听村口的老婆婆提起过——把女童打扮成新娘,绑上石头沉入河底。

“县里新来的师爷盯得紧。”卫家族长还有些犹豫。

“怕什么?!”卫介的声音突然拔高,“天高皇帝远,等他们反应过来仪式早就结束了。”

“再说,”他斜睨一眼犹豫的族长,“你们当中有几个到过长安?又有谁见过大风大浪?我就把话摆明了,朝廷压根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只管让河神息怒,其他的我来处理。”

沉默良久,老族长颤颤巍巍开口道:“需得找八字属水的幼女。”

卫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直沉默的卫秀才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插话道:“启禀亭长大人,小人的女儿就是六月初六所生,命中带水,今年刚过八岁。”

寻梅?!卫余险些惊叫出声,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咸腥味在口中蔓延,卫秀才的话混杂在雨声中,卫余一阵恍惚。

卫介满意的点点头,脸上挂着诡异的兴奋,卫大富诧异道:“你平日里不是最疼爱那丫头,怎么突然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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