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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溺》
文/伊水十三
晋江原创首发/2024.8.19
本就在深夜的红眼航班延误又延误，落地京城的时候已是天色微蒙。
提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刚走到停车场，夏逢微就听见一阵喇叭声。
陈清澜一只胳膊搭在车窗边，撩着凌乱的长发，有气无力地冲她抬了抬下巴。
上了车，夏逢微正系着安全带，女人已经憋不住开始吐槽。
“你是不知道我们医院这个月有多忙，我昨天好请歹请愣是请了三次假，才终于给我批了半天，差点没法来接你。”
“这么忙？”夏逢微有些诧异，这才发现她黑眼圈比起前些日子又重了不少，一张娃娃脸都掩盖不住憔悴。
陈清澜是她从初中时期就认识的好友，大学时也和她上的同一所学校，学医，今年刚硕士毕业，在京城一院实习。
“那是，而且都忙的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忙了个寂寞，”陈清澜一副要死了的表情启动车子，嘀咕道：“院里收了个大小姐脾气的病人，人是真大小姐，天天得捧着照顾着，你猜那个伺候人的冤大头是谁？就是我呗……”
感觉到夏逢微略显担忧的目光，她摆摆手，“没事，开车我还能顶得住，这会儿最该休息的还得是你。”
跟她的忙碌相比，夏逢微也不遑多让，前段时间团队接了一个挺重要的案子，需要她隔三差五出差一趟，这次已经是本月的第三次。
连轴转将近二十四小时没能合眼，又在机场等飞机等了一夜，夏逢微能感觉到此刻困倦感涌上，她点点头，身子懒怠地放松，向后靠。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是家里人打来的电话，夏逢微垂眸，顺手便接起，轻声报平安。
“嗯，落地了，清澜来接我的。”
“没事，只是航班延误了，不影响。”
“今晚回去吃饭？”她声音突然一顿，犹豫了几分，“嗯……有点事儿，明天吧，我赶明天晚饭回来。”
……
挂断电话，感觉到车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夏逢微扭头，果真看见陈清澜双手把着方向盘，假装认真开车，耳朵却恨不得贴过来的假正经模样。
“你今晚……有安排了啊？”
夏逢微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挑了挑眉，直接道，“嗯，去参加婚礼，你不去吗？”
“……啊？”
陈清澜有点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问她，“不是，海宁珊的婚礼……你真要去啊？”
“去呗，同学一场，也该给个礼金。”夏逢微低着头滑动屏幕，屏幕的光照亮她半张侧脸，狭长漂亮的眼睛微微垂着，像是真的无所谓一般面无表情。
陈清澜默了默，没忍住试探道：“但我听说……陆觉生也要去。”
夏逢微的表情凝滞了一秒，刷手机的手指也微微滞住。
车里气氛稍微有点安静过头了，陈清澜自觉失言，连忙打开电台，给车里添了点声音。
主播轻柔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压住了夏逢微极轻的一声“嗯”。
她当然知道。
-
出差几天没回家，夏逢微刚进家门，迎接她的便是软绵绵的几声猫叫。
“都吃完啦？”夏逢微看了一眼粮碗，蹲下摸了摸蹲到她面前的猫，歉意道，“没想到会临时在那边多待两天，对不起呀球球。”
球球是一只橘猫，是夏逢微高中那会儿捡回家养的，现在已经快十岁，年纪不小了，倒是被养得心宽体胖，每天还是活蹦乱跳。
帮猫给粮碗添上，把家里简单清理干净之后，夏逢微像是突然卸了力，整个人累得躺倒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逐渐升起的太阳，温暖的橘色日光染到她脸上，衬得本就精致的五官越发浓丽。
球球在夏逢微脚下转圈，冲她又喵喵叫了几声，最后跳上沙发蹭她的手背。
夏逢微知道是想让她陪它玩，笑了笑把猫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帮它顺毛，“妈妈有点累，先睡一会儿，球球乖啊。”
困意再也抑制不住地袭来，她话音渐弱，手还放在猫身上，便闭上眼睡了过去。
许是因为抱着猫睡着，意识模糊间，她做了一个关于猫，关于很久以前的梦。
那是在八年前的学校后街。
被人群簇拥的少年蹲在花坛上，袖子撩到手肘，瘦窄有力的臂弯间躺着一只脏兮兮的橘猫，小猫拽着他半敞不敞的校服领口，在他衣服上蹭出好几道脏污的印迹。
少年额前微垂的碎发盖不住极为优越的眉骨，使得五官泛着点儿桀骜的锋利，垂眸盯着怀里的猫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没动，任由那只猫往他领子里钻，像在纵容。
周围人在笑：“咱陆大少爷不仅招姑娘喜欢，居然还招这些猫猫狗狗喜欢，”
“怎么办啊陆少，这猫缠上你了，不然你就把它带回家呗？”
少年不说话，抬手挠了挠小猫下巴，随后抬头。
视线与立在不远处的夏逢微交汇。
将满十八岁的少女已初具明艳的雏形，即便穿着校服，素着一张脸，微扬着头站在一群龇牙咧嘴的男生中间时，仍格外惹眼。
那群人见状，也纷纷把目光投过来。
看见学校里人人称赞的好学生出现在这，大家习惯似的不觉惊讶，甚至有人没忍住窃笑：“班长大人，就那么爱来找咱们陆少爷啊？”
夏逢微睨了他一眼，“怎么了？老张叫我来我能不来？让开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那人嬉皮笑脸给她让出一个位置，“咱就不占着这个位置当电灯泡了。”
夏逢微指尖微僵，故意没理会那些调侃，上前几步，径直停在了少年面前，唤他：“陆觉生。”
陆觉生懒洋洋“嗯”了一声，手指还挠着猫下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抬眼看着她，“什么事？”
“老张让你去办公室把这几天的作业补了，”夏逢微顿了顿，强调，“就现在。”
陆觉生掀了掀眼皮。
下一秒，他像是觉得荒唐，笑了声，“现在？要放学了还来找我加班呢？”
“老张说，你不去，他就去广播站广播找人。”
有人在一边“卧槽”了一声，“陆哥你这是有多少作业没交啊？能把人老张逼成这样！”
陆觉生反而没什么反应，嘴角半勾不勾，眼神依旧停留在夏逢微身上，没立刻答话。
少年眼型是标准的桃花眼，抬起眼看人时总带着三分蛊惑一般的笑意。
与人对视许久，夏逢微只觉脸颊有点发热，移开了视线，却在此时听他不紧不慢出声——
“你答应我个条件，我就去。”
夏逢微疑惑地眨了眨眼：“嗯？”
“把它带回家养着，我就听你的。”陆觉生拎起橘猫的后颈，把它塞进了她怀里，挑起眉，笑意里融了几分张扬痞气。
微微停顿了两秒，少年下颌轻抬，又恶作剧似的咬重了音，“答应吗，班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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