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的队伍出发时,和泽县已是大乱,河道两边的百姓涌进县城,他们争先抢后地占据两侧的围墙,开始搭棚架锅。
流民们逃进城里,引起了县令大人的极度不满,县内的治安一盘散沙,城内百姓嚷嚷着要将流民们全都赶出城。
里正的家境还算不错,如今也落魄了,他和家人们随意找了个角落搭棚躲雨,阴冷潮湿的草棚让他不由叹了口气,没想到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瞧着县城百姓对他们流民们避而远之的态度,内心充满了愤怒,若不是为了县城百姓,他们村何至于因为泄洪而四处逃窜。
里正眼不见为净,正要放下草帘,他小儿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凑到他耳边道:“爹,安宁村派了几个人过来,说是他们村族老写了封信给您。”
里正挑眉,这都什么时候了?那三个老兄弟怎么还有闲工夫给他传信。
里正心中有所猜想,但面上不显,他让小儿子将人给请过来。
丰威四人早已浑身湿透,看样子是经历一番波折才赶到了县中,里正忙让人给他们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丰威四人也没有推辞。
里正小儿子瞧见他们身上似有伤口,要为他们包扎一下。
丰威摇头,毕恭毕敬道:“我们把信交给您后,还要去许宅一趟,不能停留过长时间。”
他顿了数秒后,委婉道:“马族老说此事紧急,耽误不得。”
一听此话,里正也不留他们了。
草棚内,里正拆开信封,瞧见里面的内容后,目光停留在‘堤坝欲溃’之上,悲痛地拍了拍大腿,喊道:“苍天啊!老天怎么不给人留条活路!”
里正小儿子送客回来,见他爹如此模样,一脸疑惑不解,他侧头想要瞧瞧信中内容,却被他爹一把躲过。
里正踱步,细读信中所言对策,不禁低声道:“妙啊!妙啊!这样一来便能救下不少百姓,不过……”
他驻足在原地,深入沉思,让小儿子把老大叫来。
里正见大郞进来,忙凑近耳边,低声安排他去办一件事。
袁大郞大惊,脱口而出道:“爹,这恐怕不妥!”
里正见自家儿子如临大敌的那副模样,解释道:“若是担心被官府的人抓,这你放一百个心,如今城内尽是流民,早已乱成一锅粥,衙门的人根本不管,你只要小心谨慎,再乔装打扮一番,自不会有人知晓是你。”
见自家儿子面上犹豫不决,便将信丢给了他看。
“这……怎么可能?”袁大郎震惊地望着信中所写的内容,溃堤?和泽县的大堤可是去年才修的,怎么会溃堤?
里正冷哼道:“怎么不可能?咱们两岸的村子转眼间就没了,若不是县城的大堤出了事,怎么会在上游泄洪?还淹了这么多的村子?你整日只知读些圣贤书,多看看四周,沈家小子可比你能耐多了!”
袁大郎迟疑,他心中虽不信,但想起这几日被困在和泽县的情形,令他也对和泽县的大堤产生了怀疑,于是道:“儿子这便去,只溃堤一事非同小可,真的不上报给县令大人吗?”
里正自上次便看透了县令,冷冷道:“你若想把全家送上断头台,现在就可以去找县令大人。”
袁大郎垂头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这就去办,绝不会将此事泄漏一分一毫。”
里正这边正按照计划行事,而另一边丰威等人也辗转到了许宅,他们四人望着宅门前的两座雄伟的石狮子,不免有些心生胆怯。
其中一人小声嘀咕道:“许老爷的房子可真气派!”
丰威皱眉:“你们去敲门,我们抓紧时间把族老交代的事情办完。”
许宅的大门被敲响,门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开门,瞧见外面站了三个男人,不解道:“你们是走错门了吗?这里是许宅。”
丰威将信从怀里掏出:“我们是安宁村的人,沈家老二有封信要给许东家,还请您交给许东家。”
门房一听是安宁村的人,忙将信接了过去,刚要请人进来,丰威等人连连婉拒,他们自抵达县城就还未见到亲人,既然将信给送到了许宅,便也不多待了。
许宅除了门房,还有一个账房先生许华生,许老爷常年外出行商,家里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许华生,门房便将信交到了他的手中。
许华生见到信后,心生疑惑,因有许老爷的吩咐,安宁村送来的信件他是可以读的。
信中所写一一映入眼帘,许华生大惊失色,大堤将溃?他忙将信折起,在抽屉中拿出一枚钥匙,曾是许老爷托付给他的物品。
他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仓房。
许老爷曾经有过交代,若他不在时,县内大变,许华生可入仓房。
许华生打开仓房,先是被空无一物的仓库惊到,又捡起桌上被压着的一封信,信中是许老爷对许宅和粮仓的安排,一目十行后,他心中有了成算。
安宁村送货郞所写内容是真是假,许华生自有判断,他在县衙认识不少人,河道官衙的差役也略识一二。
河堤不稳的风声,他曾听差役们说过,因此当看到信中溃堤一事,又联想到县城中多了的流民,许华生顿时茅塞顿开,恍然醒悟,差役的随口一言,恐怕并非假话。
许华生拿着许老爷留下的信,一刻未歇地赶向‘好运来粮铺’。
‘好运来粮铺’前几日因店内积水过多,暂时歇业,陈马陈兰正用桶往屋外倒水。
许华生找来时,陈马陈兰正弯着腰干活,他们瞧着逐渐增高的水位,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陈马一抬头见许华生来了,迎了上去,许华生笑道:“陈兄弟好运道,许老爷临走前曾留下一封信,里面交代若是县中大变,这粮铺的粮食便由你来接管。”
陈马受宠若惊:“许老板高看我了,陈某受宠若惊,不知道许老板是不是还有别的吩咐?”
他和许老爷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为何要将粮铺交给他?
许华生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听说陈兄弟是南方逃来的,我这里有一封信,信中所担忧的事,你觉得是真是假?”
陈马狐疑地接过他手中的信,他越看目光越凝重。
“这段时日雨未曾停过,再观城内店内的涨势,恐怕河堤的水已经溢出,这大坝亦很难撑下去。”
陈马顿了顿:“若这雨再不停,溃堤只怕是迟早的事。”
他沉思道:“不过,若在溃堤前将城内百姓带到青平山,确实是个好对策,但实行起来恐怕不易。”
许华生叹道:“沈家送货郞虽有番见识,但想事太过简单,没有官府下令,哪有人会轻易离开县城。”
陈兰安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突然间,她眉头拧起,一幅幅陌生的画面骤然闯进她的脑海中,画面里猛兽般的洪水卷着浪花淹没了整座城池,惊恐的百姓连跑都来不及,一眨眼便被洪水吞了进去。
陈兰脸色苍白地后退两步,差点跌坐在积水中,陈马眼疾手快地将人搀扶住。
许华生以为她被吓到了,不好再谈此事,只好先告辞。
陈兰躺在床榻上,头疼欲裂道:“哥,是真的,我看见大堤塌了,洪水全都冲了下来。”
陈马脸色骤变,他们能从南陵州逃出来,便是因为小妹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才让两人躲过了洪水,没有想到逃到了清河州,竟要再经历一场洪水。
但如今不是谈此事的好时机,他先让小妹好好休息,防止她因预见未来而心力憔悴。
陈马思来想去,最终仍是找了许华生,他开门见山道:“沈货郎所说对策,我决定试试也无妨,不知许账房意下如何?”
许华生刚去了钱掌柜那边送了消息回来,一听此事,便知道鱼儿上钩了,他当即道:“自然,和泽县造此大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置和泽县百姓于不顾,当是与陈兄弟一起共渡难关。”
况且许老爷手中的粮食都在陈马手中,跟陈马行动便有粮吃,如今最缺的就是粮食,许老爷将大半粮铺交于了陈马,许华生说什么都要与陈马一同行事。
令许华生想不通的事,许老爷怎么将全部家底交给外人手中。
不过说再多也无用,他与许老爷接触不多,也不知道对方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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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泽县的百姓今日彻夜难眠,昨晚有小道消息说县城的大堤即将要塌,城内的百姓难逃一劫,届时整座城都会被淹。
先是从酒楼里传出,又飘到勾栏院,很快就连城内的豪绅士族也听说了,他们争前恐后地跑去县衙找到县令,询问此事是否属实。
县令大人赔着笑道:“开延河的大堤可是花了两百万银子造的,哪能说塌就塌,不过是以讹传讹,毁坏我们县衙的声誉。”
好不容易将士绅们送走,县令大人再难抑制心中情绪,一把将茶杯甩在地上,怒不可遏道:“是谁在外面散播谣言,都给我去查,查出来直接乱棍打死。”
他又将河道官给叫了过来,上去便是一脚道:“你上次说两岸泄洪后,这大堤便不会塌吗?为什么外面流言四起,该不会是你在其中搞鬼,故意让本县令受百姓唾弃!”
河道官哭喊道:“大人冤枉啊!卑职也没想到这雨水一直未停,大堤撑不住的事,卑职是一句话也不敢向外人透露,给卑职一百个胆子,卑职也不敢啊!大人,冤枉啊!”
县令大人气得原地跺脚道:“赶紧给我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将大堤给我堵住,不能让它给我塌了!”
“大堤塌了,你也别想活了!”
河道官哭丧着脸退下了,但外面的留言惹得百姓人心惶惶不安。
当有民众因谈论此话题经被抓时,县令大人此地无银三百两行为,以及被重兵围起来的河道口,让城内的百姓们意识到流言恐怕非虚。
而真正压倒众人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城墙处收拾行囊走的流民队伍,原本县城的百姓应当高兴终于赶走了流民,然而他们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意,反倒是慌乱充斥在心底。
随着流民走了后,缘来酒楼的钱老板竟也大张旗鼓地收拾行囊,准备逃难,这下子旁观的百姓们再也坐不住了,连忙抓紧时间跟着大部队跑。
有一个便有两个,就连县衙的差役听见了风声,也全都跑了,差事哪有保命重要。
县城内的豪族士绅是最惜命的,流民走后,他们也都开始收拾行李,比城内小民百姓还要快。
县令见城里的人都跑了,简直火冒三丈,他都说了大堤不会塌,为什么就是没人相信,一个二个全都跑了。
他想起再过两日,途径此地的钦差大人,若是让对方看到城内空荡荡的场景,他的乌纱帽恐怕难保。
他恶狠狠地瞪向河道官:“河道那边处理好了吗?在钦差大人来之前,一定不能塌,若不然你直接给我一头跳进开延河里,别再出来了!”
河道官头冒冷汗,觉得这差事简直不是人做的,在县令大人阴冷的目光下,他哭丧着脸道:“大人您放一百个人,河道闸口有数百个官兵守着呢,沙包都已加固垒好,大堤绝不会塌的!”
县令大人冷静下来,向一旁的县尉道:“钦差还有多久到?”
县尉上前道:“驿站那边的人说最多两日便抵达县城。”
“即如此,告诉看守城门的人,这两日把城门给我关上,只准进不准出,等钦差大人走后,城内百姓再予以放行,这两日不行!”
县尉大惊失色道:“大人,万万不可啊!这一封城门只会引起百姓的恐慌,怕是不妥!”
河道官跪在地面上,头不敢抬,话不敢说,额头的冷汗是直冒。
县令大人皱眉:“为何不妥?河道官不是说了大堤不会塌,只两日的功夫,百姓都等不及?”
县尉解释道:“并非百姓等不及,而是封城并非小事,若引起城内恐慌,只怕因小失大。”
县令大人不满道:“难道本县令只能看着百姓往城外逃?这样一来,钦差大人来时,你要如何解释?”
他见县尉一副为难的神情,不容置喙道:“别说了,就这么把命令全给我传下去,城门封两日,所有人只进不出!”
此告示一处,令人哗然,而刚把粮食运到青平山回来的陈马,瞧见到城门口的告示,脸色大变。
愚蠢!陈马咬牙,但陈兰还在城内,他必须将人带出来,陈马把粮食托付给许华生后,毫不迟疑地进了城。
粮铺二楼,陈兰正在收拾行李,还不知道城门口发生的事,等陈马一回来,将此事与她说了一遍。
陈马脸色凝重道:“小妹,你可记得溃堤的日子?”
陈兰拧眉回忆道了会,摇了摇头道:“大哥,我想不起来,不过,这两日我胸口惴惴不安,和南陵州那次洪水十分相似,恐怕和泽县被淹只在这两日内。”
陈马皱眉:“县城一封,这么多百姓逃不出去,一旦溃堤,他们怕是逃不掉,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谁也不清楚开延河决堤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而县令大人的一纸封城,让城内的百姓彻底慌了,没有逃出去的人开始硬闯,反被衙役捉进了大牢,其他反抗的百姓见此心生胆怯,忙歇了心思,但心中仍是不服气。
而有些人已经开始自圆其说,讲县令大人是不愿子民听信谣言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民,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挽留百姓们。
县令大人封城实属无奈之举,他的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只要这两日城内百姓能够冷静下来,封城便会解除。
那人最后还道了句,他前几日去了河堤,并没有决堤一事,纯属有心之人造谣。
经过这一番解释,有的百姓冷静了下来,相信了此番话,决定静待两日,有的百姓则不信,暗中想法子要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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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两日都没到,就在封城的晚上,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开延河大堤传来,所有人都被震醒了,慌忙就往屋外跑。
滂沱大雨中,城内百姓和青平山的逃难者都望着那直冲云霄的河水疯狂地朝城内涌了进去。
青平山山上的人被震醒,望着山下的一幕,目光惊惧地后退数步,一屁股坐在了泥潭之中,再也顾不上拍打在身上的雨滴。
所有人震惊地望着这一幕,有人庆幸,有人绝望,有人担忧,他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汇聚在和泽县的方向。
陈马自进城后,就去找了木匠,让他做了木筏,放在了许宅,并抬到了许宅的二层带有围栏的阁楼。
他把自己与陈兰绑在了木筏上,两人一夜未睡,时刻关注着大堤的状况,当决堤的震动传来时,他与陈兰目光冷静,望着涛涛江水席卷整座城池。
陈马站在高楼之上,见城内被困的百姓惊慌失措地跑到城门,想要往外跑,却被紧闭的城门堵住,满脸绝望地盯着步步紧逼的洪水。
百姓开始往城墙上跑,随着水位的蹭长,城墙也一点点被吞噬,下一刻,城墙上的百姓便被洪水卷走,再也看不见身影。
许宅地势高,洪水注入的速度并不快,但也已经快淹到二楼。
陈马深吸口气,冷静道:“洪水淹过头顶时,一定要抓紧绳子,不要松开木筏。”
陈兰认真记下了大哥所说的话,不敢掉以轻心。
两人背着木筏爬上了房顶,在等待洪水上涨之时,陈马淋着雨大声道:“不要怕!大哥绝不会让洪水把你给带走!”
洪水上涨的速度很快,抬眼望去,只有少数房顶上还站着人,其他低矮楼房都被淹了。
然而当人们惊慌失措地站在房顶上时,洪水却没有暂缓上涨的速度,不过是转瞬之间,房顶上的幸存者接连被洪水给带走,就连陈马与陈兰也不例外。
木筏浮在水面上,但洪水用力地把两人往下拽,强大的吸力让陈兰呛了口水,她用力拉住绳子,爬到木筏上喘了口气才缓过来。
陈马游到陈兰身边,一把将人给提到了木筏上,在洪水的冲力下,他们被带走,身边漂过挣扎求救的人。
陈马只是瞟了一眼,却没法将人救下,光是防止木筏冲翻已经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两人顺着洪水的冲劲朝远处漂去。
漆黑的夜晚,再加上倾盆大雨,让陈马很难分清他们被冲到了何处,直至一声叫喊声惊醒了陈马。
许华生撕心裂肺地喊道:“陈兄弟!陈兄弟——”
陈马听见了声音,没有一丝犹豫,推着木筏便往声音的方向游。
而在青平山山上的人一瞧见从远处游过来的数支木筏,忙开始跟着许华生一起喊,还有人在身上绑了草绳下水去拦。
陈马泡在水里已经半个时辰了,四肢快要被冻僵了,陈兰瞧见大哥如此模样,心底焦急万分。
她冲着声音的方向喊道:“我们在这里——这里——”
有了陈兰的声音,其他人很快便将目标锁在了一个木筏上,其他木筏上的人也赶忙冲山上的人喊救命。
很快,山上的百姓齐心协力将被洪水冲下来的幸存者给救了下来,其中便包括陈马与陈兰。
许华生见陈马脸色苍白,连忙让其他人帮忙抬到马车里,又找了认识的大夫,开了副药,喂了姜茶,人才算缓过来。
许华生松了口气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陈妹子别担心,陈兄弟一定能够转危为安,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外面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外面的人轮番上阵,一下子救下了数十人,其中不乏有亲人再里面,若非一纸封城,他们是能逃出来的,一想到亲人因为被困县城,而遭了难,顿时抱在一起痛哭不止。
突然一道怒吼声传来:“你这该死的狗官!若不是你封城,俺的亲人是能活下来的!”
所有望向声音所在地,只见一个黝黑健壮的男人怒气冲冲地拎着一个身穿绸衣的男人。
百姓们仔细一瞧,竟是县令大人,顿时难掩心中的愤怒,想要上前,却被人给拦住了。
黝黑健壮的男人一脸悲痛地想起他那被困在县城的大哥一家。
他们一家先出城了,大哥他们因事慢了一步,没想到竟被封在了城内,原本以为第二日可以想办法出来,谁承想大堤竟然塌了,他大哥一家生死难料。
一想到此事都是由这个狗官引起的,他便难掩心头之恨。
县令大人早已狼狈不堪,浑身上下都已湿透,只穿着个寝衣便跑了出来,又泡在水里冻了半个时辰,整个人都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了。
他瞧见往日卑贱的人竟然敢碰他,顿时哆嗦着口齿不清:“大…胆…刁…民……”
那男子一听此话,心底的愤怒猛地爆发了出来,攥住县令衣领的手猛然松开,猛兽般的洪水直接将县令整个人给吞了下去。
其他人见状,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子,背对着男子,开始救下逃出来的百姓。
片刻后,黝黑健壮的男子擦了把眼泪,接着从水中捞出一具是死是活的身体,赶忙抱去找大夫。
一夜过去,和泽县已经成了汪洋大海,一眼望去全是水。
而迷彰山,自昨夜一声巨响,惊醒了所有人,有亲人在县城的人大惊失措,唯恐县城出了事,他们在雨夜中翻来覆去担心了一整夜。
而知晓内情的三个族老,只是长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就是不知和泽县有多少人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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