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弦招招手,鹤云便一溜烟跑了过来。
她递给姜弦鱼食,姜弦接过后就走向水榭边。
文渊侯夫人看着聚成一团的人,脸上微微透过一丝尴尬道:“云画,我们的家事在这个地方说起来未免不合适,不如——”
姜弦轻声打断了她的话:“家丑不外扬,莫不是刘夫人要说你家的丑事?”
刘若烟想到的说辞像是被塞了回去,一时间有些有些愣怔。
不过她很快便缓和下来。
她打量过姜弦后,又堆起一个笑:“云画你在北疆这许多年,受了许多苦,如今我瞧着宣平侯爷对你甚好,也算是苦尽甘来。”
姜弦揽揽衣袖:“我父母感情甚笃,我虽不成事,但自幼得父母宠爱、无虑无忧,也算是一生顺遂。 ”
她抬眸:“何来苦之说?”
刘若烟胸腔微微起伏了一下,她见不得姜弦如此乐吟吟,这模样太像是纪盈了。
刘若烟不明白,纪盈哪来那么多笑声。
她好歹是官宦之女,可纪盈、不过是宝香街卖酒的,不,甚至比卖酒还低贱。
她每每想起纪盈,都在想那个狐狸精为什么那么好运,若不是她,那姜恒时大抵不会离京……
“云画,你可曾想过把你的父母供奉进姜家祠堂?”
姜弦略略抬眉,刘若烟不禁欣喜。
果不其然,姜云画回来也不过是为了争个在姜家的名分,还不是受不了这贱籍的苦?
刘若烟道:“我看你如今得侯爷欢喜,只是你还年小,不知道女人色衰爱弛,特别是你如今的身份与侯爷又是云泥之别,总是要找个依靠不是?”
她自顾自道:“你把父母奉回姜家,于你就是一个依靠。”
“当然,你看看云鸢——”
姜弦顺着刘若烟的视线看过去,此刻姜云鸢正和陈书沅说着话。
“听闻你与敏宁乡君不太对付?”
刘若烟道:“云鸢与敏宁乡君处得好,如若你把她带进去,也算是多了个回缓不是?”
姜弦煞有介事点点头,又故作天真问道:“让云鸢做个姨娘不好吧?”
刘若烟心里骂着姜弦无耻,面子上却道:“哪里的话,都是姜家人,有什么好不好。”
姜弦抿了抿唇,突然将声音提高了一倍:“夫人哪里话!云鸢是我姜氏最优秀的女儿,一定不能做妾!”
“您是她的母亲,怎么能这样想!”
姜弦这一声突如其来,脆生生地回响在水榭里,一时间水榭还停留的女眷们齐齐看了过来。
刘若烟像是被拍了尾巴的猫,一下拽住了姜弦:“你胡说什么?!”
“不是您说做妾也可以吗?”
姜弦扫过一众女眷,见她们都看似无意、实则不放过这边好戏的目光,更是放声道:“夫人,你是主母,自然知道姨娘不好做,怎么还对云鸢姐姐这样!”
这话威力实在太大,谁不知道文渊侯纳的姨娘都不能生养,就这样还上赶着送自己的姑娘做妾?
怕是盯着宣平侯这根高枝。
刘若烟的面子渐渐有些挂不住了,她恶狠狠看了一眼姜弦,压低声音道:“姜弦,你不要后悔。你母亲不过是——”
“阿娘!”
温婉如琴音的声音打断了刘若烟。
姜云鸢自远处走来:“妹妹,你何必如此说我阿娘,她只是关心你。”
像是生气似的,姜云鸢并没有等姜弦说话,便拽着刘若烟走开了。
鹤云等着二人走后,啧啧两声道:“真不要脸!”
姜弦回眸看着这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她正暗戳戳地搓着袖口道:“还以为夫人真要答应,要那样侯爷会生气。”
“生气?”
“那是!”鹤云理所当然道:“因为侯爷心悦夫人,夫人若是那样做了,就是不在意侯爷……”
鹤云后面说了什么,姜弦一句也没听清楚,她只是一个劲思考:陈淮会心悦她?
姜弦紧攥着帕子,思绪繁乱,这、怎么可能呢?
*
长巷甬道,马车压过石板发出沉沉的响声。
陈安洛坐在软塌上,好奇地看了陈书沅良久道:“你为何坐这一辆马车,二哥和姜夫人怎么办?”
陈书沅没应答。
“姜夫人呢?!”
陈安洛突然提高了声音,下一刻却又像是被人捏住了嗓子。
这有什么不明白,陈书沅今早那些话,句句都是要捉弄姜弦。
她扶了扶额,心里掠过担心。
陈书沅看着自己的姐姐头痛的模样,生怕再把她气着了,于是她讨好似的贴近陈安洛,“阿姐,没事儿。”
“我不过是前不久应承过云鸢一次,再加上刚刚姜弦也确实对云鸢不善。”
见陈安洛不说话,陈书沅悻悻道:“好了,我只是引她去了梧桐台,待会儿她自己就回去了。”
陈安洛白了一眼陈书沅,她思量了一下梧桐台那地方,人多、倒也安全,便放了心。
至于今日陈书沅没有分寸的事情,说是说不明白的,干脆就等二哥去教训。
这么想着,陈安洛便继续低头去看自己的书了。
马车行出禁城,还未走几步,天边暗沉沉的云便压了下来。
一息之间,雨丝轻轻打在了马车上。
楚都的天气就这点特别不好,春天就像是天上盛水的银瓶破了似的,随时都能下几滴珠子。
陈书沅正抱怨着,忽的想到了姜弦。
她吃点心的手一顿:“阿姐,她不是个傻的吧?”
陈安洛冷清清瞥了她一眼。
陈书沅马上掀帘看着外面,还好,这雨不大,她如果去水榭避避倒也没问题。
“那我们现在去接她吧。”
陈书沅话音落,还没等到陈安洛回答,外面和着雨声,先有一个沉静的声音:“你去接谁?”
陈书沅肉眼可见一僵硬,她扭过头,陈淮正打着伞立在马车外。
“二、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东宫出来,想着这里可以遇见你们。”
陈淮依旧是淡淡道:“姜弦呢?”
陈书沅观察着陈淮的脸色,显然,在东宫一定是有什么至少算不得好的事情,从刚刚到现在,他的眉目都没舒展过。
她梗了一下脖子:“在梧桐台。”
陈淮把伞偏开些,雨顺势扫在他绛紫色的衣袍上。
他盯着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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