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娘子款款而来,莲步轻移,风情万种。
她福过礼后,在一个圆凳坐下,桃花眼脉脉含情,似是笼罩着薄薄的雨雾。
若非顾知灼见过她面纱底下被烧毁的脸,单单这眉这眼,便是一绝色美人。
谢丹灵喝了一小口茶,问道:“你会什么?
归娘子纤长的手指随意的拨动了几下琵琶弦后,柔声问道:“京中流行的,奴家都会。她音线清灵,举手投足间柔媚天成。
谢丹灵抿着嘴,认真想了一会儿,抚掌笑道:“新出的话本子你会不会唱?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就是,有个秀才,和富商家的姑娘一见钟情,富商姑娘义无反顾的嫁了过去,秀才家中只有一个瞎眼的寡母,乞讨供他读书。
顾知灼听得额头的一抽一抽,没抱什么希望地问道:“成亲后,是不是富商姑娘跟寡母一起去乞讨?继续供他读书。
谢丹灵愉悦地点头:“后面的不一样,可好看了。
顾知灼双目呆滞:“你说。
谢丹灵兴致勃勃地往下说:“秀才寒窗十年,终于考上了举人,又金榜题名,高中状元。有贵女榜下捉婿,状元郎义正言辞,家中已有贤妻,不能负,拒绝了……
“不许听。
这剧情听着就让人头大。
顾知灼从她举起来的手往下压,又拿了把团扇塞给她,一本正经道:“以后这种话本子少看。
“为什么?
“看多了脑子会看坏掉的。
“什么嘛,这是最近京城卖的最好的话本子了,我住你家时,三表妹拿过来和我一起看的,买都买不着呢。谢丹灵剥着龙眼给她喂了一颗,又一颗给自己。
“而且,状元又没有抛弃糟糠妻。
“老娘媳妇都在外头乞讨了,说明生活艰辛,快活不下去了,还不谋生计一门心思只知道读书,这不是蠢,就是坏。不管是蠢是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以前也爱看的。
“所以,我脑子坏掉了。上一世。
谢丹灵伏在她肩上咯咯娇笑:“我要告诉忱堂哥。
归娘子美目含笑,看着她们俩嬉闹打闹,她的长睫颤了颤,温言道:“有支新曲儿,叫《与凤归》,姑娘要不要听。
谢丹灵看她:“是讲什么的?
顾知灼大手一挥当下拍板道:“好,就唱这个。
“还不知道是讲什么的呢。
“不知道听了才有意思呀。
说的好有道理。谢丹灵笑嘻嘻地应了,舒服地往椅背上一靠。
归娘子先是试了一下音,紧跟着,曲声一下子激昂了起来,有如千军万马兵临下。
这是一个与上回的《鸳鸯佩》有些相似的故事,归娘子犹记她不爱才子佳人的故事,特意挑了这一首。
谢丹灵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听到这儿,她拍拍手上的松子碎屑,认真起来。
谢丹灵不擅弹琴,但她擅辨音,也爱听曲。
曲声在最初的激昂后,渐渐轻缓,变得缠绵起来,归娘子朱唇轻启,伴随着琵琶声轻唱起来,声线清亮如潭。
雅座门上挂着的铜铃轻响了一下,年轻的小二推门进来。
顾知灼只当是来上菜的,没有在意。
小二悄声走到她们桌前,低眉顺目地说道:“两位姑娘,你们可否换一个乐伎?”
他讨好地笑道:“今儿姑娘们的花费,小店全包了。”
谢丹灵凤眼一瞪,本来想拍桌子的,手刚刚举起,又不愿意扰到曲音,改为轻轻放下。
“我们付不出银子?”
笑话!
她堂堂五公主,还会没银子?谢丹灵摸摸钱袋,扁的。
唔,就算她没有,小表妹肯定有!小表妹买太湖石的时候,她偷偷看过了,钱袋里好多银票。
谢丹灵冲顾知灼挤眉弄眼,示意她摔出一叠银票来吓死这没眼色的小二。
顾知灼如她所愿的把钱袋子往她手里一塞,说道:“不换。”
“我小表妹说不换,没听见?下去。”再啰嗦拿银票砸死你!
“姑娘。”小二有些为难道,弯腰道,“是晋王要人,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二。”
“晋王府?”那就更不行。
见她没有出言反对,小二以为她是在犹豫,毕竟对方是晋王。
他赶紧又道:“是这样的,晋王在对面不远的广厦楼宴请。晋王请了一位得道高人进京,今儿就是宴请他的。”
琵琶的曲声一滞,但很快就有如行云流水,越加激扬,几乎难以察觉这微妙的变音。
归娘子眸帘低垂,浓密的羽睫遮住了眸光。
“归娘子的琵琶是京中一绝,晋王特意点名要她过去。您看……”小二点头哈腰,要不是瞧这两位姑娘衣饰华贵,气度不凡,连带着的丫鬟也都穿金戴银,也不至于要这样解释。
搬出晋王的名头来,谁不立刻乖乖应下。
“小的再给您换个伎子吧?”
“不好。”顾知灼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见小二依然踌躇不决,顾知灼有些嫌烦,就道:“你去告诉晋王府的人,人在我这儿,我姓顾。他们要是想要人,自己过来找我,别为难你一个小二。去吧。”
“那……”
“孙添寿,孙添寿!你在哪儿。”
一阵着急的脚步声响起,紧跟着,雅座的门被人从外头“砰”的一声推开,进来的是
一个长着一把大胡子的男人。
他穿着带补布的粗布衣裳衣袖这里磨损的特别厉害肤色黑黢黢的手上全是厚茧看着似是干苦力的。
这什么店啊好好的雅座都会有陌生人闯进来。谢丹灵不快地皱眉正要让阿妩把人全都赶出来那个大胡子嗓门很大的叫唤起:“你妹妹不见了。”
什么!?
小二吓白了脸脱口而出道:“添喜不见了?我出门时叫她不许出来的。”
他用搭在肩上的汗巾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急得口唇青白这样子让谢丹灵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来她宽慰道:“也许只是走开了一会儿马上就会回来的。”
“算了你赶紧去找找吧。”
小二感激连连白着脸就朝外跑门都没来得关上。
他走得太急了脚下一滑踩了一个空从楼梯滚了下去直接从二楼摔到了一楼。
谢丹灵惊住了。
“他妹妹多大年纪啊?”她问那个大胡子。
“八岁。”
谢丹灵:“八岁还怕走丢吗?”
谢丹灵作为一个深宫娇养的小公主不知民间疾苦她心想:现在百姓们的孩子都养的这般细致了吗?
顾知灼也接口问道:“不会是有拍花子吧?”
孩子到七岁就算是养成了哪怕是他们这样勋贵府邸八岁的孩子也会放心的撒手放出去。
大胡子硬闯了雅座本来还怕里头的客人怪罪见她们还算和气他稍松了一口气粗声粗气地解释道:“咱们巷子那儿这三日连丢了三个孩子了全是长得好看的女娃娃。要是拍花子的拐去卖去那种脏地方就完了。”
“报官没?”
“报了报了。”大胡子哀声叹气“有孩子的人家今儿都把孩子拘在屋里不让出门没想到又丢了一个。”
“扰了客官吃饭是小的错您二位别跟掌柜告状了。”
大胡子连连作揖。
这世道找份活太不容易自己力气大还能干干苦力孙添寿有个赌鬼爹还得养妹妹。要是没了这活日子就难过了。
“不告状。”谢丹灵爽快地答应了。
大胡子又感激了几句这才出去。
顾知灼向晴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过去看看能帮的话帮他们一起找找。
“若是需要人手你去府里调几个护卫。”
大姑娘的心肠真好。晴眉暗道。她是被亲爹卖了的在牙婆那儿
晴眉被乌伤买走了带到了东厂再没见过那个小姑娘。
她唏嘘了一下躬身应诺跟着出去了。
作为乐伎主人家没有喊停无论席间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停。
琵琶声声如滚珠落玉盘归娘子已经唱到敌军破城而入新婚燕尔的两人执手逃亡前方是生活身后是追兵。
谢丹灵听得紧张极了连松子都顾不上剥。
归娘子的琵琶声伴随着她的时而悠扬时而高亢的的声线故事仿若一张画卷在她们面前呈现。
有别的小二轻手轻脚地过来上菜还有冰镇的果子露。
一曲在似风似水的叹息中而止女子死在了敌军的刀下夫君为了报仇入伍从军他守在了他们俩相识相知相爱的城池直到白发苍苍。
谢丹灵低低抽泣眼眶湿润润的。
“真好听。”她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比那本状元郎的故事好听。”
归娘子抱着琵琶欠了欠身哪怕是不经意间的一个垂眸也带着万般风情。
谢丹灵意犹未尽道:“再唱一首。”
她示意阿妩给归娘子一杯水:“休息一会儿再唱也没事。反正你不许去晋王那里。”她嘟着嘴哪怕是在说强硬的话也丝毫没有蛮横感。
顾知灼笑吟吟地喝着果子露这大暑天的冰冰凉凉的果子露最过瘾了。
“归娘子你要是为难的话去也无妨。”
谢丹灵扭头看她仿佛在问:为什么。
晋王知道是她们留人还敢来找麻烦?
顾知灼略略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不敢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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