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死得蹊跷,许家人心中有鬼,哪怕烧成了灰烬,他们还是心中害怕。
后来还是两个老人将那个可怜女人的骨灰领了回去,又葬在了后山。
后山曾是许家村和陈家村两村人的生活支撑,哪怕不再打猎、摘野果子,那也是村子的守护山。
山高望得也就远,还能望见离开的路。
五十知天命,六十而不惑,两位老人对后代做的孽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便是补救。
“我会带我妈走,以后不要再见了。”
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见多了倒多出许多嫌隙来,还不如不见。
断亲断亲,既然要断,那就要断个干净。
丢下这话,许潇勾着明显不在状态的陈南走出院子,两个少女的声音被风传进来,传进寂静的院子,传进曾见证无数腌臜事的院子。
“……阿潇姐,对不起。”
“南南!我不信他的话,这件事算了。”
“可是,如果是真的呢?”
“都过去了。”
哪怕许潇说都过去了,陈南还是没有跟着她去接阿秀。她心中有愧。
许潇没有办法,只得将她交给徐习照顾,而后独自一人拿着铁锹与锄头走向后山。
后山依旧安静,葱绿的树,枯黄的落叶,还带着初秋的寂寥。
鸟儿不再在树间张望,而是在天边滑来滑去,忙碌地寻找过冬的食物。树叶哗哗飞下,抬头只能看到掠过的一道道虚影。
一丝惨淡的愁云压在许潇心里,她说不清道不明。她没有见过阿秀,也不曾听许家人提起过。
许是血脉相连,知道那个村子里传着的疯女人是自己的母亲后,她心中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难受。
像是有人将她带进了水里,那是冰冷的水,是滑腻的水。让她忍不住想要挣扎,无端觉得恶心。
又像是自己被人剖开了,一下又一下跳动的心脏,鲜红的心脏被人取了出来,但血管还连着她的身体。
于是心脏每被人挤压一次,她就觉得身体发软无力,眼前一片黑。可松开后,她又什么感觉都没有。
但还是难受居多。
一只肥硕的野兔从许潇脚边跑过,这次她没有伸手,她放了工具靠在树根,低低喘息着。
发生这种大事,陈南迟迟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哪怕是徐习逗她,她也只是安静坐在一旁,没有任何反应。
徐习见她一直这个模样,便说:“我去找陈连长吧?”
对他来说,这种事只能找陈北,毕竟陈南是跟着许潇离开,也是许潇将人交给他。中途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许潇知道。
可许潇没说,他也不敢问。
陈南的眼睛突然闪出一道光,她抓着徐习的手,喃喃道:“你说得对,我得找陈北,这件事必须让他知道!他必须知道……”
徐习听得迷糊,他想要问,眨眼间就见陈南起身就往外跑。这里还需要他守着,他只能看着陈南跑远。
他倒不担心陈南出事,大院的孩子那是从小体质好,就连被罚都是扎马步。简言之,不一定能打,但一定抗打。
“咦!还真是稀奇了,一个两个都这么怪。”嘀咕了几句,他又忙着去接客。
两位老人素来与人为善,村子里大多都来了,甚至还有专门回村的。
要不是看陈南不对劲,他都不想过来。比起陈南,其实许潇更不对劲,脸色惨白,双眼却炯炯有光,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心里想着事,做事难免出错。第三次出错后,徐习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人群,他微微出神。
“想什么呢?”
一道冷淡至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徐习回头,就见陈北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陈,陈连,陈哥!我可不是偷懒,只是……”咽了咽口水,徐习试探着说道:“许姐刚才来过,她拿着锄地的玩意儿又走了,你不去找她?”
“我找你。”陈北走上去,一手抓住徐习的衣领,“你去隔壁村接陈南,这里我看着。”
“……要不,我跟许姐说了再去?”
“嗯?”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重回被陈大魔王打压的日子,徐习身子一僵,他很快回过神胡乱应道。
“徐知青?诶?奇了怪了,刚才人还在这儿呢!”一个人走过来。
陈北看向他:“找他什么事?”
男人看了一眼陈北,他穿着一身白衬衫,看样子应该是从外地来的。想到许家回来了不少人,男人急忙走上前:“阿潇那丫头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这棺材已经来了,还要他们自家人看看如何摆呢!这可是件大事,许队长他们都来了,现在就剩潇丫头没来……算了,我再去找找徐知青,必须找到潇丫头才行!”
男人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陈北抓住,他疑惑着挠了挠头:“你这年轻人是要做什么?”
许潇去了何处,陈北很清楚。当陈南告诉他一切时,他知道,一切都错了。
倘若陈家愧对许潇,那么他就该让她好好地过一生,而不是顶着压力再与他周旋。
什么时候发现许潇在伪装的呢?
或许是陈南告诉他,许潇哭了。
后山上他见了许潇,她很正常,若不是陈南在之后告诉他这件事,他会一直认为许潇很正常。
可是,许潇已经不信任他们了。她在利用所有人,包括他和陈南。
许潇是个极其倔强的人,眼泪于她而言只会是工具,一个让人相信她的工具。
陈北勾唇自嘲一笑,他说:“我是陈南的哥哥也是许潇的哥哥,我代许潇可以吧?”
他等了两世,可到最后,他却不敢靠近她了。
听见由远及近的声音,许潇猛地抬起头,与小心翼翼靠近的方回对视:“方哥,陈北让你来的?”
“……”方回叹了一口气,在许潇身侧坐下:“你都猜到了还问我。阿潇,你跟哥说一句实话,你相信许老爷子的话不?”
许潇微微皱眉,她转着打火机:“相不相信有什么区别?”
人死又不能复生,更别说,阿秀死了十多年。
就算想为她鸣冤,那都找不到地方去。
方回又是重重地叹气,他想起自己离开时陈家兄妹如出一辙的迷茫表情,只得继续说:“这件事吧,说起来也简单。你要是相信,那就查清楚;要是不相信,那就这样算了。”
他还是能猜出那对兄妹的意思,若是陈家真的愧对许潇,他们会竭尽一切补偿她。
同时,十多年的感情也就断了。
方回难得正经,他盯着许潇,仿佛想要将她看透、看明白,看个彻底。
许潇耸着肩轻笑,她站起来,将打火机揣入兜里,又将一把铁锹递给方回:“那就算了。你来了也好,本来是给陈北准备的,他没来那就你拿着吧。”
重生后,陈北总是围绕在她身边,以至于到现在,许潇也觉得陈北会出现的。
其实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她也会跟他说清楚的。
上一辈的恩怨早过去了。她要是真在意,那也不会放过许家。
她若是在意想要追究,她不会因为谁就原谅,也不会因为某个人就停手。
顺着记忆,许潇总算找到了一片山腰,那里还立着一块石碑。
她还没被陈家人接走之前,一直是两个老人照顾她。老人最喜欢带她到这块山腰处,就算什么都不干,乘凉也好。
带她来了两次后,老人们一有事就将她往山上赶。从此,老人们没再来过,只是让许潇帮忙带贡品。
许潇的童年几乎与这块石碑相伴,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这石碑是自己生母的墓碑,那个给了她生命的可怜女人的墓碑。
墓碑上没有刻字,矮矮方方的,若是不说,谁也不知道这是墓碑。
就连坟地也是矮矮的,几乎要与土地融为一体,没有丝毫的突兀。
方回放好,又将带的水果和糖一一摆放在石碑前,这才退开。
瞥见方回的动作,许潇有些无奈:“方哥,不必这样。”
“那可不行,这好歹也是我们的心意。”
下面在办丧事,最不缺的就是贡品与纸钱。在上来前,方回特意拿了一些才走上来。
许潇点了烟坐在一边,将打火机丢给方回:“行,好了喊我。”
方回一面点火,一面说:“阿潇,你不来给姨烧一捧?”
许潇没回答他,方回只得扭头一看,正好看到少女神情寂寞地坐在斜坡外。
她抽着烟,吐出的烟雾逐渐模糊了她的眉眼。
哪怕隔着只有几米的距离,方回还是看不清她的眉眼,也看不清她到底是伤心还是无措。
或许两者都有,又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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