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不好了,任萧巳再如何变着法儿地说漂亮话,狐狸躲在毯子里,卷成一团,一个字也不听。
那团儿一抽一抽的,时不时传来几声呜咽。
他很懊恼,尤其是刚经历了生离死别,只恨不能像梦里那般,当即就和她滚到一处去,忘了天地光阴,忘了尘世纷扰,只和她沉沦在爱欲之中。
可他断然不能如此。
只凭一时冲动,到头来受伤害只会是他心爱的狐狸。
终究当下对女儿家的规矩约束太多太多,连爱恨嗔痴太过随心都是有罪。
那些世故她不懂得,他也不愿她懂,便只能由他来替她把关。
否则一旦有什么流言蜚语,碧水村的无妄之灾便是前车之鉴。
萧巳轻拍了拍那被团儿,得到很是有劲儿的一只小白脚伸出来踹了他跪在床边的膝盖上,又迅速缩了回去。
“你走!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喜欢你!反正你迟早都是会离开我的!”
被团儿底下传来她闷闷的控诉。
“我几时说过不喜欢你?”萧巳揉了揉微胀的眉心,语气一再放柔放轻。
“好月娘,且再给我些时间,等等我,嗯?”
狐狸探出来半个毛毛躁躁的脑袋,湿漉漉的双眸躲在毯子后头,是被他话里意味不明给勾得好奇:“等你做什么?”
萧巳:“等到了就告诉你答案。”
月芽:“……”
气得狐狸一脑袋杵进他怀里。
萧巳扶稳了她,认真道:“你不肯说怎样救的我,我不逼你,可身上那伤口还会不会疼?要如何调理保养?需要上药吗?或者食补?我看那书上说枸杞鸽子炖汤最是补气养身,你能吃吗?不然,你说些你能吃的东西,我都给你弄来。”
“扑哧!”月芽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觉得他像个神叨叨的老妈妈。
“你做的又不好吃。”她揶揄。
萧巳也不恼,虚心承认不足:“是,我请针线房的方大娘做,我在旁边学,绝不叫你累着。”
“哼……”月芽不想被他看见自己已经被哄成了翘嘴。
心想这回太便宜他,下回男人就不会花心思哄了。
于是狐狸佯装气哼哼地冷着脸,躺回被里,只留个骄矜的背影给他:“好啊,你做了来,我就吃。”
萧巳便知道她这是气消了大半,收拾好自己,去替她拿衣裳。
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他见了那几件绣花儿鸟儿的小衣,迅速抽出一件和外衣同色系的给她配好,放在床头。
再取了几个钱出门去。
月芽静静地躺了半晌,似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又似乎只是闭目养了养神。
少了半颗妖丹,到底是要虚弱一阵的。
不过她原先底子好,加上剩下的那半颗,灵力依旧强大,尚且能支撑住精神。
听见前头有浣衣水声,她也没有太多瞌睡的心思,便起身更衣。
天井下,萧巳束发,卷着袖子,露出两条结实的小臂,坐在井边,架着枣木搓衣板洗衣。
想必枸杞鸽子正在方大娘家里炖着,他就抽空回来洗个衣裳。
昨夜染血的两身外衣糟蹋得不成样子,的确要好好清洗几遍。
月芽注意到,他会将她贴身穿的两件特地分开来洗,扭干他自己那几件时,动作十分干脆利索,甩开、晾上,几下完事,但洗她的,他格外仔细。
不仅要取单独的小盆先把软缎彻底浸湿,随后还要一圈一圈地,将花香味的皂角打出细腻泡沫,再用双手揉搓、摁压、漂净。
每一个动作的幅度都很轻微,似乎是怕勾坏了上头的绣线。
待洗得干干净净,小心拧去多余水分,细致展开,以免留下褶皱印子,再晾晒在里头最光滑的那根细竹竿上。
月芽感到脸热,胸腔底下那半颗妖丹怦怦跳,看他给自己洗肚兜,难免地有些悸动。
她正羞赧,他却像有感应似的,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倚在门帘后偷瞄的她。
他的目光在她绯红的脸上和晒在阳光底下的小衣之间游离了两回,转而看向别处,轻碰了碰鼻梁。
“睡醒了,可有好些?”
“嗯……”月芽看见他的耳朵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
门外被扣响,月芽去开门,看见尹怀章、叶姝与兰香神色哀戚地立在檐下,三人很默契地,腰上都系了素白麻绖。
“谁来了?”萧巳在里头问。
月芽实在不忍看三人惊骇的表情,侧身往旁边一站,露出里间情形。
回头,高呼:“知州大人和国公小姐来祭你了。”
萧巳都叫她气乐了,不禁蹙眉,轻声训她:“说的什么胡话?”
月芽冷哼:“我不管了,都是你惹出来的,你来解释。”
随后拉了呆滞的叶姝和兰香入内,咬着耳朵,密语什么:“不管用啊……我衣裳都脱了,他一点反应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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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潭书院学风严谨、纪律严明,生员们每日寅正二刻起来晨读,到了午时许半个时辰用饭歇晌,后又上堂,直落到酉时方歇。
有时课业紧张,即使到了晚间也会有加课或者临时的策论研讨,所以书院内部配有食堂、斋舍一应俱全,为的就是生员们能心无旁骛地投入学习。
萧巳初入学堂,并不因知州举荐自傲,虚心求教,多听多练,只十来日间便跟上了原先的教学进度。
但他并不放心月芽一人在家,所以每日晨起暮落都在城内城外两头跑。
跑了大半个月,月芽都觉得他瘦了许多,连肤色都似黑了些,唯有手臂和大腿,每日持缰御马的,倒好似又结实了。
月芽心疼,不愿他这样来回折腾,夜里他挑灯在案前默作文章,月芽替他研墨。
只研了一会儿都觉得手腕发酸,何况他每日这样脑力体力都比别人多付出许多的。
“可是困了?睡去吧,我写完这些也歇了。”萧巳听得她轻叹一声,只以为她是陪自己倦了,仍沉浸在文章中,并未抬头,只劝她休息。
读书是没有捷径的事情,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比旁人得天独厚,未知的前半生或许有过积累,可纵然有些底子,真要入场应试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想再等三年,也不愿月芽等他三年,只这一次他必须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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