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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怪道他像个怨夫般

小说:

天骄宿敌的黑心白月光

作者:

铃砚

分类:

古典言情

可她到了芝兰坊,谢澄却不在屋中。

这家伙不好好待房里收拾行囊,跑哪里野去了?

南星扑了个空,却也没急着走,她要紧的东西都在储物锦囊中,无须收拾。于是自顾自在屋里徘徊。

陈设虽简单却不失奢华,雅致亮堂,相较寻常弟子的陈设另添置了许多物件。

世家子弟多喜奇珍异宝、法器珠玩,谢澄的博古架上却只有一盆……冰草。草上虽萦绕灵韵,可横看竖看就只是株无名小草,还没底下的花盆值钱。天外天随手揪一根都比它强,谢澄却当宝贝悉心照料着。

旁侧书架上垒满了兵书和剑谱,还有一本氏族谱,架子顶层空落落的,单一本《九州山水录》横放着。南星踮脚取下翻了翻,正是自己送谢澄那本。

她不由微微一笑,旋即又因这没来由的笑意敛起神色。

屋内门窗紧闭,待久了便有些闷。南星推窗望去,眼前豁然开朗。

一池清水中浮萍点点,红鲤自在游弋,漾起圈圈涟漪。池边栽了株矮小银杏,似是移栽而来。

方才七月,银杏尚翠,有颗白果咚的砸到池塘中,红鲤受惊四散,幸免于难,逗得南星展颜。

原来这间屋子的位置如此讨巧,难怪能入谢澄的尊眼。

左等右等也不见谢澄归来,南星便打算回去,余光突然瞥到谢澄的床榻,榻上有面反光的镜子。

照妖镜?

南星犹豫片刻,还是靠近谢澄床边,拾起那面被主人粗心遗落的神器。

她知道阴镜主杀伐,阳镜主洞察,却不知是个什么洞察法。自蜀州之后,她只了解阳镜可以窥探与重现人的过去与未来。

古老的镜面映照出南星的面庞,她眨了眨眼,阳镜却突然亮起,浮现出一段画面来。

镜中二人以暧昧的姿态拥吻,少女往后退想喘口气,少年却不依不饶追上来,难舍难分。渐渐的少女得了乐趣,缠着吻了许多次,被人哄睡着才肯罢休。

等等……

南星终于想起来了……

她如遭雷击,再维持不住平日冷静,一把将滚烫的脸埋进被中,羞愤捶床,恨不得把这记忆从脑海里挖出去。

光她忘了有什么用?谢澄定然记得清清楚楚!

怪不得……怪不得今天他如此奇怪,像个怨夫一样。

脸被被子捂住,专属于谢澄的气味与那晚的窒息感再度袭来,南星突然想起二人就是在这张床上度过荒唐一夜的。

她立刻翻身下床,手忙脚乱地铺好床褥,将照妖镜放回原处,扒在门边左右张望,看准时机一溜烟跑了。

连原本的要事都抛诸脑后,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屋外不远处茂盛的合欢树上,粉绒花开得正闹。

见南星逃也似地离去,一道身影倏然拨开枝叶,自树上利落跃下。衣角扬风,惊起几点飘散的绒花。

谢澄稳稳落地,唇角轻扬,眼底映着细碎阳光,亮得惊人。肩头还沾着几缕未曾拂去的嫣红。

他抖开刚收到的信纸,一目十行扫过公务部分——司马富父子尚未抓获,最后现身华州。华州是司马族根基所在,城主拒不配合通缉。王玄腾虚与委蛇,崔白鹤正在交涉。

信中竟还夹着谢恕的叮嘱,提及姚氏今年也将参加天阙盛会,托谢澄多加照拂。谢澄太阳穴突突直跳,强忍烦躁翻到最后一张。

最后一张亦出自崔白鹤之手,无关公务,无关氏族,却是谢澄最在乎的。

崔白鹤还是一贯戏谑口吻,笑他这副魂牵梦萦的可怜相。

谢澄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全盘接受这些嘲讽,看到信的末尾,眼前忽然一亮。

信上写着:

你觉得南星是酒后冲动才如此?那你未免太小瞧南星,也太侮辱你自己。凭她的性子就算醉酒,本能也只可能是揍人,不会是……

害,打小我刚习卦,就知道你小子注定情路坎坷。命线太顺命格太贵并非好事,想想你的姻缘线。

信至此而终,末了还画了个鬼脸。

谢澄抿嘴,提到姻缘线他就来气。

十岁那年他与崔白鹤仿照古书自占命线,诸事皆顺,唯独姻缘线如断线风筝难以捉摸。

小谢澄哪里吃过这种亏,当即去找母亲帮忙,可即便是崔兰珉也束手无策。母亲将小谢澄抱在怀里,良久不语,连连叹气:“吾儿情缘所系,如细绳之于孽海孤舟。”

孤舟飘摇于万顷沧波,孽海自渡,岂是细绳可束缚?

崔兰珉之意,是谢澄注定求而不得。那位连命线也无法窥测的奇女子,不是谢澄能留住的。

可小谢澄腮帮子鼓起,不屑一顾,近乎冷酷的执拗取代了孩童应有的稚气,像个小大人般头头是道。

“命线难窥,说明天意未定,如此极好。倘若老天强牵姻缘,儿必不稀罕。一根绳留不住就千丝万缕,风浪太大就将海填平。若最终还是逃不过绳断舟逝的宿命……”

“儿亦逐舟而逝。”小谢澄说完沉默许久,不知从哪本书上看来的,学着人家道:“心之所系,情深以往。”

崔兰珉一怔,继而捧腹大笑。

多年后椿萱凋零,兄长离世。谢澄整理遗物时方知母亲因何而笑——原来那句话正是父母定情之语,小谢澄是从父亲手札上偷看来的,不知怎的记到如今。

谢澄嘴角噙着笑,抚去肩头的合欢,推门而入。他拾起自己刻意留下的照妖镜,屈指轻弹镜面,挑眉道:“你可立大功了。”

宝镜化作流光没入眉心。

他在门边静候良久,似料定有人会来。最终忍不住抬手拉开门——

门外空空如也。

他料错了,南星没有去而复返。

谢澄倒没气馁,确认过行囊并无遗漏,便离开芝兰坊,朝四人约定碰面的梨花渡行去。

·

梨花渡离宝象井不远,渡旁还有座小凉亭,题曰“坐忘道”。如今并非梨花盛开的季节,除了品种特殊的澹月梨,渡头再无其他花影,鲜有人问津。

比约定时间早了许多,谢澄原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的。不料远远就瞧见南星趴在凉亭背栏上发呆,神色恹恹,竟未察觉他的到来。

谢澄轻笑,想突然出声吓她一跳。

可话未出口,他猛地僵在原地——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后颈汗毛倒竖。

他听见南星正在与人争吵。

可亭中分明只有她一人。

谢澄闪身躲到梨树后,半张脸被花枝掩住,神色凝重地望向南星。她心神受损至此,竟连有人靠近都未曾察觉。

南星的声音透着急躁与戾气,勉力维持清醒:

“闭嘴,我不想听。”

“好好好,随你怎么说,我……”

见南星有松口的趋势,虽说谢澄蒙在鼓里,但直觉告诉他决不能让南星答应。躲到人神识中蛊惑心智的多半是邪祟,他当即高声喊道:“师妹!”

这一声让南星陡然清醒,她如同在冰水里涮了涮,舌尖发涩,心神却归位了。

看见熟悉的身影忙慌慌跑向自己,南星如释重负。

谢澄神情严肃,扒开南星的眼皮观察片刻,又扼住下巴让她将舌头吐出来。前前后后仔细检查,却发现南星并未中邪,身上也没有妖气或者恶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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