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清晨的甘露浸染了窗外艳艳盛开的雪梅,蓬勃新生的雪景与闺房内死气沉沉的景象截然不同。
苏怀黎身着一件单薄的里衣,侧身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唇色尽褪。
此时,房门嘎吱响动,一位丫鬟端着药走了进来。
寒风袭进,苏怀黎无意识地紧了紧覆身的锦被,唇瓣微动:“芙蓉,再添几块炭,屋里又变冷了。”
芙蓉忙放下手上的瓷碗,上前询问:“夫人,还冷吗?”
这屋里放了好几盆炭火,日夜不断地烧,整个屋子都被炙烤得暖烘烘的,可苏怀黎还是觉得冷。
芙蓉心焦得几欲落泪,只好重新端起瓷碗,劝慰道:“夫人,这是昨日宫里来为您诊脉的太医开的药方,每日两服,喝完就不冷了。”
浓郁的药味萦绕周围,苏怀黎眼角微动,恹恹道:“算了,不会好了。”
自打她离开将军府,回到苏府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喝再好的药也不得丝毫缓解。
“夫人,祝将军今早又来了一趟府中,按照你的要求,被拦在了院外,”芙蓉见她神色未有异常,便继续道,“将军说,和离书已经撕了,他不要什么子嗣后代,只求您回心转意。”
几日前,苏怀黎以思念家人为由,回了苏府,临走时,她交代贴身丫鬟,待自己到了娘家,便将一个信封交给祝无恙。
信上写着:妾身入府近三年,身子孱弱,无力孕育子嗣,心中羞愧,今夫妻之缘已断,愿夫君相离之后,再结佳人,重觅良缘。
“皇上将我赐婚给他的时候,我只见过他一面,第二次见他已是洞房花烛,那时从来没人过问我的意愿,”苏怀黎苦笑地嘲道,“如今和离,我真想自己做回主,我心意已决,任他说再多也无用。”
“夫人......”芙蓉心底知道,苏怀黎铁了心要和离,根本不是因为所谓的生不出子嗣,而是因为前阵子将军从西州归家之时,带回的那位季姑娘。
她家夫人生得绝色,若是论美貌,季姑娘自然逊色几分,可坏就坏在,细看眉眼,这人竟然与苏怀黎有五分相似。
苏怀黎入府近三年,虽说祝无恙因战事需要常回西州,一年之中聚少离多,但两人依旧恩爱非常。
京中谁人不知,祝无恙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是皇帝册封的平川大将军,大殿之上,皇上有意将长公主赐婚于他,但祝无恙坦言自己已有心上之人,那人便是苏怀黎。
一时之间羡煞了京中女子,就此成了一段佳话。
没过多久,苏怀黎便一袭嫁衣,十里红妆风光地进了将军府,芙蓉亲眼见证了两人的爱情,当真如话本中所说,将军佳人,郎情妾意。
祝无恙生在西州,不习惯呆在京城,但苏怀黎身子弱,承受不住西州的风雪,于是他便为她常住京城。
哪怕大夫诊断出苏怀黎根基有损,难育子嗣,祝无恙也从未动过抬姨娘纳妾室的心思。
所以,芙蓉根本不相信,那位季姑娘,才是将军的心上人。
“夫人,将军不是如此三心二意,生性凉薄之人,”芙蓉心中愤懑难平,“什么因为和心上人长得几分像就娶了个替代品,那些通通是下人嫉妒您故意气您编排出来的脏话。”
将军府里的那些丫鬟,个个心眼多,惯会见风使舵,见苏怀黎是个病秧子,没有生儿子的福气,便坐等看她的笑话,甚至做起了自己哪天给将军当妾的美梦,甚至祝无恙不在府中的时候,伺候主子也怠慢了。
一来二去,就有不少风言风语传到了苏怀黎耳中。
那日,苏怀黎难得身子爽快些,在府中花园闲逛,便听到了丫鬟之间的私话。
她们本就没有刻意避讳他人,那些话苏怀黎和芙蓉听得清清楚楚。
“听闻当年沂州战乱,将军被戎族人袭击,本已陷入绝境,但被一女子所救,之后将军不幸入狱,才与这女子断了联系。”
“该女子是个英姿飒爽的江湖女侠,将军出狱之后便回西州寻她,寻了三年未果。”
沂州战乱,祝无恙双亲皆丧生于此战役,此战伤亡惨重,祝无恙也因此入狱,无人敢在府中提及此事,而江湖女侠,自然不可能是苏怀黎。
她是个病秧子。
芙蓉见自家夫人脸色不太好,便要冲上去与她们理论,被苏怀黎制止了。
其中一位丫鬟说到此处,便四下望望,压低声音道:“我们府上的夫人,就因着与那女子有几分相似,将军才娶了她。”
而另一位丫鬟,正是苏怀黎的陪嫁丫鬟檀儿,听到此处,面露惊讶,但丝毫没有阻止她继续说的意思。
随后,那丫鬟对檀儿道:“姐姐,你在夫人身边服侍时间最久,在我们这一众丫鬟中是最出挑的,细细看来,也是有几分夫人的气质,说不定日后将军.....”
这些话,苏怀黎是听了,但未听进去,夫妻几年的情义,不是他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只是,真当祝无恙身边站着与她五分相像的女子之时,她承认,她是在意的,非常在意。
都说季棠与她有几分相像,但在她看来却有着天壤之别。
季棠身着明媚的红衣,擅长舞刀弄剑,一颦一簇皆是少女的生气和江湖女子的侠义,那是她未曾拥有的,那一刻,她退缩了。
哪怕祝无恙只说季棠是从西州一起返京的同僚,她已无力再质问。
那份和离书上的字字句句,是她为自己保留的颜面,只有她知道,背后皆是狼狈不堪,满目疮痍。
苏怀黎听到芙蓉抱怨的话,扯出一抹苍白的笑,说道:“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芙蓉,我自六年前受重伤,被苏府收养,父亲母亲疼我,兄长护我,直至出嫁之前,在府中未受过半点委屈。与祝无恙相伴的几年,也得他体贴照顾。”
“我虽然失去记忆,忘了前尘事,但上天也算垂怜我,让我过了几年好日子。”
苏怀黎鼻尖不禁发酸,她看着芙蓉,道:“凭我现在这副残缺的身子,再回将军府是不可能的,成全他们,只当我临走前再做一件功德事吧。”
她知道,她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
苏怀黎就这样又昏昏沉沉睡了几日,直至芙蓉的厉声呼叫打破了沉静。
“夫人!不好了!刑部的人带兵围了苏府。”
芙蓉急匆匆地开门进来,彻底慌了神:“皇上降旨说府上私藏朝廷罪臣之女,老爷和少爷已被囚禁入狱,老夫人听闻消息直接昏过去了。”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兵器厮杀和打斗的声音。
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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