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羽军得了一物，经过验证，于外伤处理有奇效。”
皇上一惊，“你这话是何意？”
傅淮晏也不兜圈子，“制作此物之人，正是今日于街上被行刺之人。”
“你的意思是，你府里的人还没有彻底清干净？”皇上眉心渐渐皱起。
趁着受伤一事，定北王府已经彻底清理了一遍，之前在府上伺候的一个都没有留下。
只一人……
皇上想着觉得有些奇怪，“如今跟在你身边的，都是你的心腹，只那被刺的丫鬟一人……可那丫鬟不是你二叔送到你府上么？”
几乎是瞬间，皇上就知道了傅淮晏的心思。
“你也说那丫鬟制作出了有用的东西，你二叔若是真不想你好，怎么会将这人送到你府上，他自己藏着用岂不是更好。”
皇上摇头叹气，语气没了往日的威严，“你为何总是对你二叔——”
“他此前不知此人本事，现在回过味儿来了，又不好再要回去。”傅淮晏眉目微敛，眸中的幽深翻涌，嗤笑一声，“杀了不就一了百了。”
他自然不可能跟祖父说她现在的魂魄不是以前的那个这种话。
但晓夏遇刺一事太过蹊跷突兀。
酒精的制作流程以及她亲自教导的那几人才刚到北地，接着她就在京中遇刺。
还是在学堂门口，午膳时间，众目睽睽之下。
大裕律法严苛。
陆家那个下人的目的如果真是顾良，不管是出于嫉恨亦或者为了主子出气，有很多种办法。
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
晓夏整日在府里，从她进府算起，这才是她第四次出府。
旁人就算认识她。
也只知她是定北王府的丫鬟，不会知道她还有别的本事。
但傅靖霆不同，他知道定北王府现在除了晓夏以外再无别的生面孔。
造办处在王府里做的那个无障碍卫生间，京中已经传得人人皆知。
傅靖霆很容易就能猜出他府上的变化，以及玄羽军手中的酒精是出自谁的手。
他不想让这样的奇人为他所用，平日找不到机会，终于遇上她出府，趁着场面混乱将她除了。
这也就解释得通了。
哪怕陆家背后不是傅靖霆，那个行刺之人也极有可能是傅靖霆安插在陆家的人。
看着他的神情，皇上显然也想到这一层，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啊……”
“担心你多想，你二叔自愿做个闲散王爷，朕总是想交些事情给他做，他也都推拒了。"
“没有证据的事，你究竟因何那么笃定是你二叔所为？"
傅淮晏声音森冷，显然是又动怒了，“那就看看，这次他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皇上神色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哀叹一声摆摆手随他去了。
说再多也没用，让他去查吧。
省得他又气坏身子。
“那丫头的事，祖父暂时不要声张。”傅淮晏叮嘱完，叫了郑海进来推轮椅。
前脚出了御书房，后脚就到了太医院药库。
傅淮晏朝身侧的秦芹道：“她的情况，张涛应该已经跟你提过了，你医术不差，所有能用的药，你看着让人拿。”
秦芹一窒，傅淮晏道：“她要是活下来了，你们两以后就跟着她，她要是……”
秦芹郑海两人“扑通”一下跪在傅淮晏身前，“此事是属下失职，晓夏姑娘若是没救过来，属下也不会苟活。”
傅淮晏眼睑微垂。
*
御书房。
“你再说一遍！”皇上一掌拍在桌案上，杯中的茶水晃了晃。
回禀的太监腰弯的更低了，说话都开始发颤。
“皇太孙…带着人去太医院药库，把好些御药，奇药还有名贵珍品，以及养命的上药…都带走了……”
皇上神情古怪，继而笑骂出声，“臭小子！”
他还说他那么晚过来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感情是来薅他药库的。
觉得御医会因为对方是个丫鬟而不敢用宫里的名贵药材，所以自己亲自来拿。
行，真行。
对自己都没有那么上心。
要是人活下来，他倒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奇人。
皇上哼笑一声，摆摆手挥退了禀告的人，朝旁边的太监道：“朕的卫生间什么时候能做好。”
太监微一弯腰，眉眼含笑。
“回禀皇上，造办处说明日就能使用。”
皇上点点头，满意地捋了捋胡子。
*
因为是章老太爷发的话，所以章致毅回府拿药的过程很顺利。
只是章老太奶还是问了句，“是什么伤？”
章家世代都在太医院当差，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只探讨伤情和治疗方法，自然没什么不能说的。
章致毅端着盒子，眼中还有些兴奋，“是匕首刺穿肠道，治疗方法是打开腹部清理腹腔肠道然后缝合。”
章老太奶也是医者，闻言满脸震惊地摆手，“那你快去，快去，别耽搁，回来再说。”
能回来拿这人参就代表缝合完后人还活着。
章老太奶心中惊讶，但也知道这参是用来吊命的，不敢耽搁时间。
章致毅点头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往外走。
身后还传来老人家的喃喃声。
“竟然真的有这种方法，保佑，保佑。”
*
傅淮晏回到府里的时候，在正院门口遇到了顾辰。
小丫头一个人躲在墙角边，看见傅淮晏时眼睛亮了亮，蹲在原地小心翼翼道：“是姐姐受伤了吗？"
秦芹一窒，和郑海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警惕。
府中没人敢乱嚼舌根，更不会将晓夏受伤的事情跟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说。
她是怎么知道的？
傅淮晏朝她伸出手，“伺候你的人呢？这么晚不睡觉，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顾辰从墙角出来，拉上他的手答非所问。
“府中来了很多人，他们身上有药材的味道。”
顾辰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傅淮晏，“是姐姐受伤了吗？”
傅淮晏没说话，顾辰眼眶倏地一红，再开口就带上了哭腔。
“姐姐之前就一直担心哥哥在学堂被欺负，她今天出府是去看哥哥了，我让她们带我去找姐姐，她们一直说太晚了姐姐忙，以后得空再去，我看出她们的闪躲了。”
傅淮晏哪里有哄小孩的经验，也实在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机灵，看着顾辰眼眶里马上就要溢出来的泪水，没有正面回答。
“她没事，顾良明天就回来了以后都把先生请到府里，你就能日日见到你哥哥了。”
结果顾辰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眼泪大滴大滴往下砸，“姐姐呢？”
落在手上的眼泪有些烫手，傅淮晏还真说不出明天就让她见到晓夏这种话。
要是熬不过今晚，里面的人明天就是一具尸体。
顾辰才是个四岁的孩子，亲娘被逼死，亲爹战死沙场，兄妹俩相依为命，好不容易遇到个对两人好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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