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绾悠悠转醒,脑袋像是被塞了铅块,昏昏沉沉的,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她似乎离地面近了很多。
低下头来却见一双粗短的小手,站起身来差不多只有灌木丛高。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黑色的,不远处长着人面的古树伸出长长的枝条,诡异地扭动。
“师妹,发什么呆呢?”比她高半个头的女孩戳了戳她的后背,右手拎着把蓝色长剑,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师姐?”鹿绾欣喜地拥紧她,感受到她周身充盈的灵力,眼睛发酸嗒嗒落下泪来。
季舒灵不明所以地抹了抹她眼角的泪痕,把她拉到灌木丛后,小声说:“师妹怎么突然变成胆小鬼了?别怕,有师姐在,师姐保护你。”
她往鹿绾手里塞了颗圆圆的棕色小药丸,“快把这个吃了,否则你要被树妖发现了。”
鹿绾记得,这是当年同师姐一起前往黑山救人的时候。两人隐匿身形,悄悄绕到古树背后,手臂粗的藤条缠绕在十来个孩童身上,越勒越紧。
“这是灵火符,我们分头行动,把它贴在每一根捆了孩童的藤条上,等藤条一松开,我们就砍断藤条把人带走,明白吗?”
鹿绾点点头,当时进展本来很顺利,可是有些胆小的孩童苏醒便哇哇大哭,把所有睡着的树妖都惊动了,瘴气弥漫下又无法御剑,慌乱逃跑之中才有人划伤了腿。
虽然这只是个幻境,但或许她能在幻境中改变些什么,就当是愧疚之下短暂地欺骗自己一回吧。
鹿绾贴符的同时,给每个被困的小孩都下了禁言咒,确保他们都开不了口,才满意地拍拍手等待师尊前来牵制树妖。
“师姐,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用过来找我,我能确保自己的安全。”鹿绾不放心,又向师姐提醒道。
“可是若师妹不见了,我自当寻你。”
“师姐同我一样都是孩子啊,作为孩子,保护好自己就够了,其他的交给师尊,相信师尊能保护好我们。”
梦境与现实相同,她救下的仍是那位美得雌雄莫辨的孩子,冰蓝色的眸子看起来有些熟悉,冰蓝色的……鹿绾脑中的线搭上了,原来当年的孩子就是裴宁鹤!
“姐姐,你是来救我们的吗?”他是被困的孩子中醒得最早的,那双剔透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鹿绾。
“你能说话?”自己不是已经给每个人都下咒了吗,难道梦境也不能改变?
小男孩缓缓点头,随着藤条慢慢收紧,倒也不挣扎,面色如常。
“那你们要乖一点,不能发出声音哦。”鹿绾将手指贴在唇前,轻嘘一声。
小裴宁鹤连忙紧紧抿住嘴巴,猛地点头。意识到动作太大,又满是歉意地瞧着鹿绾。
轰乱还是出现了,她与小男孩十指相扣,拼了命地往前跑。瞧他的衣料,分明是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出行都是坐马车的那类。
长时间的疾跑对鹿绾来说都有些累,而他却一直跟紧鹿绾的步伐,喘息声越来越重,仍咬牙坚持着,没有一句抱怨。
树妖手下的小喽啰没再追来,鹿绾将他拉到一块空地上休息片刻。“姐姐,现在……”他大口喘着粗气,缓了缓呼吸,“是安全了吗?”
“嗯,安全了。”鹿绾往他的腿看去,小裴宁鹤躲避着她直勾勾的目光,结结巴巴道:“姐姐在看什么?”
“你受伤了吗?”鹿绾下意识就掀开去看,没有任何伤口,却见膝处有一个朱砂点上去的圆点,鬼使神差地触上去,“这是?”
小裴宁鹤整张脸像是染了红胭脂,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低声道:“阿娘说守宫砂被女孩子碰到了,就要娶她为妻。”
“守……守宫砂在这里?!”难怪,难怪当时南阳城之人的反应那么大,可是鹿绾记得当时自己帮他察看伤口的时候,伤口大概也在哪个位置。
也就是说,那时她也碰到了,可是裴宁鹤怎么也一句不提呢?
他微微点头,“南阳城所有男子的守宫砂都在此处,姐姐,你会对我负责吗?”
稚童毫不避讳的问题向她抛来,鹿绾觉得自己好像是那种穿上裤子不认账的负心汉。算了,反正只是个幻境,出去后就当做不记得好了。
“姐姐,你愿意吗?或者说,我长大了可以娶你为妻吗?”他又问了一遍。
鹿绾揪了揪他白嫩水灵的脸蛋,笑道:“我们都还小呢,以后的事谁知道,再说了,到那个时候,你还能保证想娶的人还是我吗?”
小裴宁鹤神情坚定,抬起手来做出发誓的动作,不假思索道:“我发誓,我今生今世,不!永生永世都只想娶姐姐一人。”
鹿绾扶额揉了揉太阳穴,这种症状用师尊的话怎么说来着?“恋爱脑,没救了。”
“吼——”山石滚滚落下,鹿绾再次见到了噩梦凶兽。
饕餮生性贪婪,贪财为饕,贪食为餮。很明显,它是为食欲而来的,若是空腹而归,它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同的是这次它寻着人群密集的方向去了,“小孩,凶兽出现了,姐姐现在先送你回去。”
“那姐姐呢?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得把它引开,否则它会伤害更多的人。”
灵符翩跹至他的身侧,落地生出蓝色的传送阵。
“可是那里好像很危险,你一定要去吗?”小裴宁鹤轻轻扯住她的裙带,他不想她入险。
鹿绾回望过去,眼睛如同明亮的星辰,笑道:“毕竟我命硬,不怕死。”
“对了,你是幻境里的裴宁鹤?还是现实里的裴宁鹤?”
林间漫起雾气,在眼前拢作一团,像与他隔了厚厚的水雾,她只觉得眼前的人与景都淡去。
“姐姐?”
“姐姐?”
“我以后还有机会见到姐姐吗?”
声音越来越模糊,鹿绾再睁开眼,又换了另外一番景象。
“咚——咚——”佛寺的钟声浑厚悠长,青瓦红墙,袅袅升起的青烟随处可见,寺院内长着棵参天古木,青苔铺满层层石阶。
佛寺大殿里,巨大的金身佛像耸立于正前方,佛桌前的青铜炉鼎里插满了香火,香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鹿绾发现自己好像是虚空的,没有人可以看得见她,行人也可以直接穿过她而去,这是……入了谁的梦境?
她在香客之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但似乎又与裴宁鹤有些不一样,或许是少了些病弱之气?她也不确定。
他同其他的香客一样,虔诚求拜,供奉香火。又向身披袈裟,白眉长胡子的老僧求了一支签文,“方丈,这签文何解?”他凝眸望着方丈,眼底满是急切。
老僧捋了捋长胡须,摇摇头叹息道:“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和合。可施主所求姻缘,无处寻根,便无缘生果。”
他的语气变得阴沉,这是鹿绾从来没有在裴宁鹤身上瞧见过的,眼眸深处压抑着近乎扭曲的疯狂,“若我非要求这因果呢?”
“缘来缘去,缘起缘灭,一切皆有定数。若强行求之,必生祸端,还请施主好自为之。”主持的声音平淡无波,可鹿绾分明瞧见他拨弄着串珠的手还在颤抖。
鹿绾移步到他跟前,仔细打量起来,不就是穿了身华贵鎏金玄色长袍,脸色阴郁了点,还是那张面如冠玉的脸,至于吓成这样吗?搞不懂。
裴宁鹤神色微变,怔愣着抬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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