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什么？”
吴虞的表情逐渐耐人寻味。
世宁怔怔打量他。半晌，她开口，“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如果是你的话，我想是可以的。”吴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愣神，像是镜面反射光一般有一瞬的晃眼，不过很快就化成饱含温和的绒面触感。
世宁的嘴角勾了勾，不退反近。
就在两人呼吸交融的时候，世宁调转枪口，单手揽住他的肩膀迫使他俯身下来，顺势凑近他的耳边，“你的安全意识不够强啊，宝贝，万一我是什么不法分子，你这么说的话我很难隐藏犯罪动机的。”
比如“想要你的命之类的”，某些悬疑频道的台词。
吴虞自耳根处泛起一怔酥麻，但他眉头粗的更深，这个人的脑回路真是和别人太不同了，外星人都应该比她更正常一些才对。
他沉默很久，不管怎么样，她刚是不是叫了他宝贝？吴虞很快又雀跃起来，“你刚刚喊我什么？”
世宁其实只是口嗨，模仿一些油腔滑调的语气嘲讽一下对面，经他一提醒，意识到这个措辞听起来确实黏糊，“别拘小节啦。总之，别随便对人说开放度这么高的话。我先走啦，你早点睡。明天下午就要开会宣布人选了，不管我们有没有合作的机会，还是先祝我们有好运气吧。算了，你好像不太需要，那就只祝我……”
世宁转身要走，这回依然没走成。比刚才的“小狗叼衣角”更难缠一些，吴虞从后用双臂捆住了她。
“喂。”
世宁控诉，吴虞却只把头贴了下来，靠在她的头侧。
“你刚刚喊我宝贝。你看，靠近我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你能做到的。”
世宁觉得自己像在做什么复健，有治疗师针对你的细微差别及时反馈，鼓励引领你更加积极的进步与表现。
“呃。你说的对。”她无言以对，顺从地回复道。
“那我就，‘不拘小节’了。”吴虞那听起来富有回响的胸腔共鸣紧贴着世宁的后背穿来，听觉的共鸣少了空气的传导，真实地让人害怕。
吴虞熟练地于膝弯处将她抄起，大步向楼梯走去。
世宁惊呼一声，突如其来的滞空感只得先让自己抓紧对方的脖子，尽管她有点意识到一会即将会发生的事情，本能地想要退缩。
“放我下来！”说这话的时候吴虞正抱着她一步步从楼梯上行，为了不在半路掉下来，世宁很识时务地没有乱动，她不满地看着吴虞，这个角度只看到一张丝毫没有转圜余地的侧脸。
他一向守礼，应该只是吓唬我吧。世宁想，想多了就想到那回发热，两人在争执间莫名其妙的吻。
虽然客观来说确实是她先动手。
那天是什么动机来着？想不太起来了，总之是冲动的成分更多一些。她以为她拙劣的亲吻技术可以让他看清一件事情，就是一个想象中的人是会很大程度被美化的，有些感情根本就是幻想出来，是移情、是求而不得的妄念。
尤其是他们之间这样有点“前因后果”加码的，越加可能有过度发酵的嫌疑。
可后来的发展和她想象里不太一样，那个印象里一直因为游刃有余而温柔舒展的人好像摘下一层面具似的，显露出极少见的掠夺感，能够短时间控制她所能接触到的空气，变得稀薄，以至于一时间呼吸困难。
世宁没办法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了，都可以暂时隐匿起来，她只能感觉到他，那包围的，席卷的，隔绝一切的存在。
好在是可以连坏事一起隔绝。
换个角度想，人是可以通过这种互相占据的方式逃避一些东西的，好像这样就能证明——
啊，有人正坚定地选择我。
这种依靠另一个人的态度，所带来的，一种镜面反射一般的存在感吗？
也有人以此贬低月亮，说月亮本身不会发光，根本是盗取的太阳的能量罢了……
世宁的思绪又开始混沌。
吴虞的手机又响起熟悉的铃声，既不是电话也不像信息，世宁总觉得有些非比寻常。
“放我下来吧。”世宁的声音比起刚才有着诡异的冷静，吴虞停在了房门口，依言放她下来。
世宁踩着拖鞋稳稳落地。
她不说话，在依稀可辨人影的光线里，抚上吴虞的脸，吴虞像是提前察觉到她的意图，主动凑到她的手掌心蹭了蹭。
世宁的声音如同荡在风里的轻纱，她说，“我不是月亮，也不是太阳。”
吴虞不明白这回她的脑洞又出现在哪个领域，只是像接住一片羽毛一样去接这句话，“好啊，那你当我的星星好不好。”
“你摘不到。”世宁摇摇头，收回手，戏谑地看他。
“好吧。”吴虞轻笑一声，接受了这个说法，“那我可以也变成星星吗？”
世宁像是认真进行一个单纯的对话，“你是什么由你决定，不过你也许比我更像星星。”
“为什么？”
“因为闪耀，是很多人目光的焦点。”
“你不也是吗。”
闻言，世宁眨眨眼，“谢谢你这么说。”
“但是，你不知道星星和星星的实际距离都很远吗？星体之间有一个极限距离，越界了就是毁灭。”
“你是说洛希极限？”
“那你觉得，我们如果越界，谁会先粉碎？”
“人和人之间也会粉碎吗？”吴虞皱了眉，他不喜欢这个比喻。
世宁缓缓开口，“人和人不会粉碎，但会依赖、侵占，会误解、怀疑，最后互相伤害。”
吴虞想了想，“我们不一定会踩这个坑，看得见路障的人一定会躲。我们有能力控制方向往积极的那条路上前进的，你不信任我吗？”
世宁回答不上来，她默认人心难测，从不选择什么，只等岁月给她大浪淘沙，留存下来的就是金子，比如楼泱、骆雨、闪光少女。
只是最终会留下什么，也不由得她选。
这样好像很被动，很悲观，很没有勇气。
就像前半生的一路走来，她一半的时间随波逐流，一半的时间扑腾起一点水花，美其名曰随心又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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