茑萝是在不久前,才真正挣脱了那层无形的枷锁。骨力一直囚禁在静默回廊深处、用以麻痹神界和魔界其他势力的“茑萝公主”,不过是淳于娩精心操控的一具傀儡。
冰冷的怒火几乎焚尽了她的理智。骨力!他不仅杀了她的母亲,篡夺了王位,竟敢如此折辱于她!更让她心如刀绞的是,她的孩子——灵霙——竟一直被蒙在鼓里,在骨力的阴影下挣扎求生,甚至可能……被利用了。
脱困后的第一反应,是母亲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要去恨海!立刻!马上!她要带走灵霙,她的孩子,离开这片污秽之地,离开神魔倾轧的漩涡。她要将灵霙安置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然后,她会回来,用骨力的血洗净所有的屈辱,夺回属于淳于家的魔王宝座!
然而,神界冰冷而坚决的意志拦在了她的面前:灵霙不能离开。他是未来彻底摧毁骨力的关键一环,是庞大棋局中一枚不可替代的棋子。
茑萝的咆哮几乎要撕裂空间。她的魔力因愤怒而狂暴涌动,深蓝色的华服无风自动,血瞳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烈焰:“他是我的儿子!不是你们的武器!”她恨不得立刻杀上神界,掀翻那高高在上的凌霄宝殿。
但最终,是残存的理智和对神界当年收留灵霙的微妙感激,或者说,是对郗流那份承诺的顾忌,让她强行压下了毁灭的冲动。她妥协了,带着满心的不甘与忧虑。她不再试图带走灵霙,而是选择了最符合她此刻处境的道路——疯狂地积蓄力量。
被骨力幽禁的岁月造成了巨大的空白,她的魔力增长停滞不前,甚至有所倒退。而骨力,却在吞噬中日益强大。她将自己封闭在魔界最险恶的绝域,与狂暴的魔气、凶残的魔兽搏杀,近乎自虐般地压榨着每一分潜力。她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变强!强到足以碾碎骨力,强到足以在未来,将她的孩子从任何可能的威胁中夺回!
那场神魔决战,她并非毫无察觉。那撼动三界的能量波动,那穿透层层空间壁垒的法则震荡,如同沉闷的战鼓敲击在她封闭的心门上。但彼时她正处在一次关键突破的边缘,强行中断可能导致魔力反噬,功亏一篑。她只能咬着牙,将那份对灵霙安危的恐惧强行压下,化作更疯狂的修炼动力。
直到……那股源自歃冥契约的、冰冷而霸道的恐怖魔力波动,如同极地寒潮般席卷而来,瞬间冻结了她的修炼进程。
茑萝的心脏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那是灵霙的气息,却又完全陌生,充满了毁灭与漠然。契约启动了!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比面对骨力时更甚,瞬间淹没了她。什么突破,什么计划,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她像一道撕裂虚空的深蓝闪电,不顾一切地冲向那能量爆发的核心。
然而,她终究是迟了。
当她冲破弥漫着灵魂光雨和焦糊气息的魔殿大门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战后景象。神界的金甲援兵正在有序地撤离,恨海的神明们相互搀扶着,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悲伤。申由脸色苍白,靠在断壁旁喘息。而在那废墟的中心,站着一个身影——银发已化作暗红,赤瞳空洞冰冷,周身散发着令她都感到心悸的歃冥气息——那已不再是她的儿子灵霙,更像一尊被契约彻底吞噬的空壳。
“茑萝公主,”一名神将上前,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骨力已伏诛。恨海成员与申由将即刻返回神界休整。请勿阻拦。”
看着“灵霙”被束荷和伯蒲小心地用神力护罩隔离、引导着离开,看着恨海众神沉默地跟随着神界大军,看着申由投来的那复杂难言的一瞥,茑萝只觉得一股滔天的怒火和无处发泄的悲愤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根本等不了。深蓝色的身影化作一道暴怒的流光,无视了神界森严的壁垒和巡逻的天兵,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一路摧枯拉朽,悍然杀到了九霄云外,天帝御座之前。
凌霄宝殿的宁静被彻底打破。茑萝周身翻涌着狂暴的魔力,深蓝的衣袍上还沾染着魔界的硝烟与血迹,血瞳如刀,死死钉在王座之上那端坐的身影。强大的威压让殿中侍立的神官仙娥脸色煞白,几乎窒息。
“天帝!”茑萝的声音如同雷霆,震得殿宇嗡嗡作响,“给我一个交代!当年我茑萝,亲手将襁褓中的孩子托付于郗流,托付于你神界。你们是如何‘照料’他的?让他顶着‘孽种’之名在流言蜚语中挣扎!让他小小年纪就被骨力那等渣滓胁迫利用!如今更被你们逼得献祭情感,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这就是你们神界的信义?这就是你们对郗流承诺的守护?”
她字字泣血,每一个指控都如同淬毒的鞭子,抽打着神界的颜面。
然而,天帝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抬手,止住了欲上前护驾的神将,深邃的眼眸看着下方暴怒的茑萝,仿佛早有预料。天帝虽神力强大,但更喜欢言语说服,四两拨千斤。
“茑萝公主,”天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轻易盖过了殿中的威压回响,“你的愤怒,朕理解。”他缓缓站起身,走下玉阶几步,姿态并非俯视,更像是一种平等的对话。
“灵霙初入神界,因其血脉,确曾遭受非议与排斥。朕并非没有出手。”天帝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然,强行压制流言,只会如堵洪水,愈堵愈烈。更有甚者,会将矛头指向朕之偏私,反令灵霙处境更为艰难。那些‘蓝颜祸水’的污名,槎舟当年留下的阴影,会彻底坐实。”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远:“与其让他活在朕强行撑起的、脆弱的保护伞下,不如让他直面风雨,在磨砺中长出属于自己的鳞甲。所以,朕将他送去了‘恨海’。”
天帝袍袖一挥,一片柔和的光幕在殿中展开。光幕中,是灵霙在恨海处的点点滴滴。
一幕幕,温暖而鲜活,充满了归属感与成长的印记。
“你看,”天帝的声音温和了些许,“所谓的‘受尽委屈’,不过是初来乍到的短暂寒潮。在恨海,他得到的温暖与认同,远胜于那点微不足道的风霜。是恨海抚平了他的伤痕,教会了他责任与担当,让他从一个怯懦的孩子,成长为一个足以参与终结骨力之乱的神明。这份成长,是他自己挣来的,也是恨海给予的。”
茑萝死死盯着那些画面,看着儿子脸上渐渐绽放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看着他在那个叫“恨海”的地方被真心接纳、爱护,她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胸中翻腾的怒火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大的寒冰,滋滋作响,却难以再猛烈燃烧。那些“委屈”……在如此漫长的温暖时光面前,确实显得短暂而遥远了。
天帝敏锐地捕捉到她情绪的松动,继续说道:“朕对郗流的爱,是朕纵容灵霙留在神界、并最终将他送入恨海的根本。若非此,朕当年未必会为一个神魔混血的孩子,承受非议与风险。”他坦然承认了私心,目光扫过茑萝,“而对于你,茑萝公主,与其说是‘忌惮’,不如说是对一位母亲当年那份托付的……尊重。朕若真想对你做什么,不会等到今日。”
想到槎舟,天帝眼中只有轻蔑:“而槎舟?一个因私情而放弃职责、最终反而间接促使你崛起、却害了自己性命的懦夫,朕看不起他。他的结局,咎由自取。”
最后,天帝的目光重新落回茑萝身上:“如今,骨力伏诛,灵霙虽付出代价,却实现了他自己守护恨海的愿望,立下不世之功。他已是神界认可的强大神明。淳于娩无心争斗,骨力之死已经了结她的心事。而你,茑萝,魔界无主,是淳于织的血脉。你可以名正言顺地重登王座,成为魔界的王。这难道不是……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结局吗?”
茑萝沉默了许久。殿中的光幕早已消散,那些温暖的画面却烙印在她心里。天帝的话语,剥开了愤怒的表象,露出了冰冷的现实和……她不愿承认的合理性。她抬起头,血瞳中锐利未减,却多了些许审视与复杂的疲惫。
“哼,”她冷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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