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衣服脏了。”
顺着霍暻低头的目光,宝照这才看到自己披帛尾端上的那点小小灰烬。
来佛堂里烧香的人来来往往,许是有人从宝照身旁经过时,手上的线香不小心擦碰到,于是在披帛上留下痕迹。
小小的一点灰烬像藏在紫色花簇里的一粒砂砾,看起来毫不起眼。
宝照惊讶霍暻能看到她身上那么小的一点污渍。
就好像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一样。
小姐喜欢这种被人全身心关注的感觉。
她因为仆人刚才没有立即回复她的话而小小地发了一下脾气,又很快从善如流,欣然遵照霍暻的提议,在去用早膳之前回房一趟换衣。
霍暻从他携带的行囊中为宝照备好替换用的衣裙。
宝照很快换好。
但不知道是不是在佛堂里待得太久的缘故,骤然从堆积着香灰的环境里脱离出来,她的嗅觉变得敏感。
又或者是收拾行囊的时候,她的衣服离霍暻的衣服挨得很近,没有具体形状的香气穿过布料间的缝隙聚集起来。
在自己新换的衣裙上,宝照清楚地嗅到属于霍暻身上的香气。
在自己的衣服上闻到别人的味道。
宝照觉得有一点奇怪。
当然,她并非排斥,只是还不太习惯。
对不怎么与人亲近的宝照而言,身边多出一个霍暻,她需要一个逐渐适应的过程。
就像她一开始要慢慢接受来自霍暻的触碰一样。
但肌肤上的接触仅限局部。
包裹住身体的衣衫沾染上他的气息,则更像是全部身体对他的接纳。
是比肌肤接触还要更近一步的距离。
将一种气味与一个人联系起来时,那种气味便会相应地带上和那个人一样的特质。
因此,世上会有人用相同的香,但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体香与气息。
熟悉他们的人能精准地嗅出其中的区别。
因为霍暻的缘故,本来沉闷到有些单调乏味的松木香,在宝照如今的印象里也变成了干净漂亮的代名词。
如果是不小心混上其他人的味道,宝照会嫌弃地皱眉,毫不客气地将衣服直接扔掉。
但如果换成霍暻,一切似乎都变得容易接受起来。
干净的气息围绕,宝照被李珣破坏的心情恢复几分,到隔壁带上沈妙仪,两人一道去用早膳。
宝照一日三餐和休寝的时间都有规律的安排。
受到归元寺中沙弥们的作息影响,她今早起床的时间比往常提早一些,因此到她真正用早膳的时辰之间就存在一小长段空闲的时间。
正因为如此,沈妙仪才提议和宝照先去前面的佛堂烧香祈福。
烧几炷香用不上太长时间,权当是早起放松的方式。
于是宝照很快答应。
虽然中途意外插进来一个李珣,但好在耽搁的时间不算太多。
归元寺的小和尚特别为宝照一行留下一个安静用膳的小房间。
霍暻只做了一份给宝照食用的早膳。
宝照也问过沈妙仪是否需要给她另外置备一份膳食。
当然,不是让霍暻,而是让絮絮去给沈妙仪准备。
在宝照看来,霍暻是自己的贴身婢女。
她可以有许多下人,但霍暻只能有她一个主人。
她绝对不允许霍暻为其他人服务。
沈妙仪当时就摇摇头,结巴着声说不用:“我、我想、试试、寺里的饭菜,不用、另外再、准备。”
沈妙仪平日里没什么太多的兴趣爱好,唯独喜欢下厨。
嫁入姬府时,她还曾为在厨房里看到许多不曾见过的食材而一个人偷偷高兴了好久。
沈妙仪对自己做饭的手艺挑剔,想努力提升自己的技术,对吃进嘴里的食物却不挑。
之前她没能在归元寺里留宿,没吃过寺里的饭菜。这次有机会,她当然想要好好尝上一尝。
小和尚将寺里的早膳端来。
除了沈妙仪的,还有给宝照的一份。
寺里做事周全,即便霍暻已给宝照另外置备膳食,却仍旧害怕怠慢贵客,不敢直接将寺里本来给宝照准备的那份撤掉。
小和尚向宝照解释:“这是静缘师叔让我们留下的,说若是宝照小姐有兴致,可以尝一口我们寺里的味道。”
宝照本不想尝。
但沈妙仪试了一口,一双圆圆的眼睛亮起来。
沈妙仪知道食材与手艺对菜肴味道影响的重要性。
僧人不沾荤腥,归元寺里的厨子做菜只能做素食,受限于食材种类,她本来没对寺里的饭菜抱有什么希望,但厨子的手艺显然征服了她。
新奇的食物口感让沈妙仪很是欣喜。
于是她开口,让宝照也试试。
宝照半信半疑地捏起小匙,舀下半勺素粥。
入口的粥还温热,调味也还合适。
但宝照觉得味道怪怪的,完全吃不惯。
最后,宝照还是选择吃完霍暻花费一个早上给自己熬的黏糯稠香的小米粥。
那碗只尝过一口的素粥碍事地摆放在桌上。
守在宝照身边的霍暻适时伸出手:“小姐,这粥给奴吧。”
宝照抬头看他一眼,默声交由他自行处置。
待沈妙仪也用罢早膳,几人却没有立即离开。
小和尚将膳食送过来之后便很有眼力见地退至门口,没有再留下打扰。
沈妙仪左右瞧一瞧,往宝照的方向凑过去一点。
刚刚佛堂里人声鼎沸,不适合交谈。
后从佛堂离开,宝照又要去换衣,现下用完早膳,沈妙仪才终于得以开口询问。
“李、李家的、小公子,你、你会、同他、成婚吗?”
因关乎宝照个人私事,沈妙仪说话的音量拉得极低。
女儿家心里藏着浪漫的风花雪月,哪家公子长得面如冠玉、哪家公子又意图同哪家小姐求亲……这些经久不衰的话题频繁地出现在京中小姐们的各式宴会上。
宝照对此不感兴趣,从不掺和其中发言讨论。
眼下只有她和沈妙仪,讨论的主人公转移到自己身上,对宝照而言是头一遭。
她没有明说自己对李珣的厌烦和抵触,反问沈妙仪:“你当初为何会同我长兄成婚?”
沈妙仪没料到宝照会突然这样问她。
愣了一会儿,才闷着声笑一笑。
“姬府、门第好,姬公子、才、才貌、出众,这、这桩、婚事、是我、高攀。”
宝照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女子挑婚事,自是要选个门第高的好夫婿。”
沈妙仪被这番完全不曾听到过的观点惊到:“你、你不会、觉得,这、这是我、爱慕虚荣吗?”
想到自己和姬元煦的关系,沈妙仪声音发涩:“……你、和李公子、门当户对,和我是、不一样的……”
宝照摇摇头:“爱慕虚荣不过是外头那些人议论的说法罢了。再说即便就是爱慕虚荣,女子想要挑个优秀的夫婿又怎么会是错事呢?要是真有人找夫婿往家室不好、样貌不出众、品性又恶劣的方向找,我才觉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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