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消两息,涌动的百姓中又有人哭嚎:“焉知你们是不是官官相护!朝廷的走狗,你当然替他说话!你们早就串通一气了!”
“对!你们把持边关,就是想造反!连郡守这样清正的好官都容不下!”
“为柳大人报仇!”
“不能让江家军落入他的手中啊!”
“骠骑将军泉下有知,如何瞑目!”
容羡好心的辩解,反而成了谢徵玄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的铁证。
看着眼前失控的军队,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涌上谢徴玄心头。正所谓积羽沉舟,群轻折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他握刀的手微微颤抖。此刻任何命令、任何解释,都已变得苍白无力。
江月见咬牙上前,却被他淡淡拽住。
“报——!!”
忽然间,一个浑身浴血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破混乱的人群,扑倒在帅台前,声音凄厉绝望。
“大人!急报!乌桓……乌桓大军突袭!前锋距关城不足二十里!大人,必须整兵迎战!乌桓定是知悉我军才与匈奴大战,想趁我军懈怠,坐收渔翁之利啊!”
“请摄政王整兵,迎战乌桓!”
晴天霹雳般的噩耗,令容羡面色铁青,他将虎符郑重交付于谢徵玄手中,道:
“内乱未平,外敌却至,雁门关危在旦夕,请摄政王统领江家军与亲兵御敌!”
混乱的士兵们也听到了这绝望的呼喊,动作不由得一滞。
但随即,更大的恐慌和混乱如同瘟疫般爆发开来,百姓们听闻又有外敌入侵,如丧考妣。
“乌桓来了!快跑啊!”
“关要破了!”
“完了!全完了!”
“我们不信他!不信他能带我们打胜仗!”
百姓们的丧气话令士兵们人心惶惶,士气瞬间低迷,绝望的情绪淹没了整个校场。
没人相信此刻陷入内乱、自身难保的摄政王能带领他们抵御强敌,雁门关似乎下一刻就要陷落了。
耳边隐约传来关外的喊杀声。
“亲兵列阵!”谢徴玄厉声大喊。
下一刻,每一位摄政王亲兵都肃然列队上前,无视了身旁江家军的喊打喊杀,甚至任凭有些人挑衅的撞击,无言却迅速有力地列整了队伍。
可是不够,还不够……
没有江家军的支援,他们连城门都无法名正言顺地洞开,难道要杀了守城的江家军,再出城迎敌?
就在这万念俱灰、天塌地陷的瞬间,一个身影毅然决然地从谢徵玄身后冲了出来。
她没有丝毫犹豫,几步便跃上了帅案旁边那座用来点将的土石高台。
是江月见。
“阿初,回来。”
谢徵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低吼出声,伸手想去抓她。
这个时候冲上去,会被乱兵撕碎。
但她的动作太快了。还不及他反应,她已站了上去,背对着他,身形消瘦,似初春抽芽的柳条。
“雁门关的将士们,边关的乡亲们,看看我。”
寒风呼啸,吹乱了她的鬓发。
她站在高台之上,迎着数万道或震惊、或茫然、或依旧愤怒绝望的目光,抬手,掀开了帷帽。
乌黑如瀑的长发,在帷帽摘落的瞬间挣脱束缚,倾泻而下,在凛冽的寒风中肆意飞扬。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清越而悲怆的呼喊,那声音穿透了混乱的喧嚣,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我,名唤江月见,我是——骠骑将军江河的女儿,江月见。”
这个名字,如一声惊雷,炸响在每一个江家军心头,更狠狠劈在谢徵玄的心头。
他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高台上那个纤细却挺直如松的背影。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震惊、心疼和难以言喻的灼热的情绪,冲垮了他紧绷的理智。
她说了,她说出来了。
——为了他,为了陷入绝境的他,为了这座即将倾覆的关城。
她竟然……竟然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将军府遗孤的身份,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皇权的屠刀之下。
一股强烈的酸涩冲上谢徵玄的鼻梁。
他看着她被寒风吹乱的乌发,看着她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脊梁,听着她带着哭腔却字字铿锵的悲壮呼喊,眼眶温热。
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他就想护着她,帮她查案。但他从未想过,也绝不允许,她以这种方式,在这样凶险的时刻,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名字背后所承载的血海深仇。
她还没有说出更多,他却已明晰了她的所思所想——她站在高台上孤注一掷的勇气与牺牲,是在用自己的命去赌。赌他谢徵玄能赢,赌雁门关能守住,赌将军府的冤屈能昭雪。
这份决绝的信任,和不顾生死的维护,倏然冲垮了谢徵玄的无力,取而代之的是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点燃的激荡。
前所未有的滔天战意熊熊燃起,他暗暗起誓,他谢徵玄誓要护她周全,为她荡平一切障碍。
而人群中无数道目光震惊地聚焦在江月见脸上,众人难以置信。
骠骑将军的女儿?!她还活着?!
“你如何证明,你是将军的女儿!”
“将军之女,不是早就被砍头了吗!”
“就是!”
而江月见在人声鼎沸中回首,望向容羡。
这个眼神平静而温和,若不细看,怎会知道她眼底噙着细微的水光。
“阿羡。”她轻声唤。
多余的话她没有说,可容羡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无声摇头拒绝。
“阿羡。”她又唤。
容羡的心灰败如死,挺拔的脊背仿佛被这一声呼唤瞬间压垮,他望着她,半晌,才微微颔首,取来了那副画卷。
宋迁望见他怀中抱着的画卷时,愕然道:“容大人,这幅画像怎么会在你手中?”
容羡只问:“宋将军可否作证,此画乃骠骑将军所作,画中人乃骠骑将军之女?”
“自然。”宋迁回道:“我虽未打开过画,却也从将军口中知晓,画中人正是将军女儿,时年十二,如今该有十八九岁了。且将军曾对我言,画中有他亲笔落款,将军的字,军中多人识得。”
“好。”容羡应了声,随即将画捧着,行至江月见身侧。
她立于高台,微微俯身,接过画卷,唇角绽开轻浅的笑。
“多谢你。”
容羡无言退后。
而江月见回眸扫视眼前众人,顿了顿,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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