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喧嚣渐远,他们折返渡世山时,暮霭已沉沉压上峰峦。江尧踏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往回走,每一步都似踩在绵软的云絮里,体内那噬灵蛊仿若一头贪婪嗜血的凶兽,正啃噬着他的精气神。近来用灵力喂养它,竟也愈发力不从心,往日运转自如的灵力此刻宛如涓涓细流,刚注入蛊身便被迅速吞噬殆尽,只余下满心的疲惫与惶恐。他深知,若再寻不到合适的毒物豢养此蛊,还未待功法大成,自己怕是就要命丧黄泉了。
可在这渡世山,练这邪门功夫委实艰难。他与宋秩朝夕相对,同食同寝,这般情形之下,根本无从施展手脚。思忖良久,他咬咬牙,狠下心肠,决计撒个弥天大谎,继续胡说八道的本领。“宋秩,求你原谅……”心中默念着这句话,他的目光投向了槐珉所居的清溪居。
“难道这就真正不要脸吗?”江尧暗自诘问自己,一股浓烈的自我厌弃涌上心头。他向来重宋秩,如今却为一己私欲,要去利用他人的善意,觉得自己着实是给脸不要脸。然而事已至此,退路皆无,唯有硬着头皮往前闯。
这一日,江尧翩然莅临槐珉的清溪居。他大步流星走进屋内,毫不客气地在槐珉桌案对面稳稳落座。彼时,槐珉正趴在桌上,捧着一本书遮面小憩,许是想借阅典籍驱散困意,却又敌不过浓浓的倦意侵袭。江尧这么一番动静,惊扰了他的清梦,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睡眼惺忪。
环视四周,清溪居恰如槐珉先前所言那般,透着股冷清凄寒之意。屋子由暗黄色的竹子搭建而成,细细端详,那些竹子上布满暗褐色的斑点,竟是珍稀的湘妃竹。只是空间略显局促逼仄,但也自有一番雅致韵味,暖色调的布置营造出一种温馨静谧的氛围。
“你这儿该换个名字了吧?”江尧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打趣道。
槐珉揉了揉眼睛,清醒几分后,起身为他斟了一杯茶,浅笑道:“师兄有何高见?还望不吝赐教。”
“容膝居!你觉得如何?”江尧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悠悠说道。
“好茶!只是有些凉了。”江尧凝视着手中古朴的茶盏,喃喃自语般念叨着。
槐珉微微一怔,旋即尴尬一笑:“师兄所言极是,‘容膝居’三字确甚贴切……不过这冷茶嘛,别有一番独特滋味,不是么?”
“你倒是个怪人,眼下已是深秋时节,怎还喝冷茶?”江尧将茶杯轻轻放下,眉头微蹙。
槐珉身子一晃,凑近江尧身前,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满是期待:“师兄,你此番前来,可是要提携关照于我?”
“关照你何事?”江尧一脸茫然。
“师兄~你看我能否随你一同承接宗门委托?”槐珉声音娇憨,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啊!?你找错人啦,此事需得师尊首肯,我都不能随便出入,况且师弟啊~你莫要心急,修行之事最忌浮躁。”江尧忍俊不禁,笑声爽朗。
“啊~”槐珉娇嗔一声,满脸遗憾。
“好啦!今日我来找你是有正经事相商。”江尧目光灼灼地看着槐珉。
话音刚落,槐珉已敏捷地溜到床边的小桌旁,一阵翻找后,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匆匆归来,打开盖子,里面摆满了各式果脯糕点。
“师兄边吃边聊。”槐珉笑得眉眼弯弯。
江尧望着琳琅满目的果脯,只觉胃中一阵酸涩翻涌,强颜欢笑道:“不吃了,权当辟谷修身。”
槐珉随手拿起一块梅子放入口中咀嚼,酸甜滋味在舌尖散开,满足地赞叹道:“嗯~酸得恰到好处,甚是可口。”
“师弟,你可曾想过乔迁新居?”江尧试探性地抛出问题。
槐珉听闻此言,先是慢条斯理地又拿起一块梅子送入口中,继而猛地反应过来,失声道:“啥!搬家?”
“莫急莫急,师兄也是出于一片苦心,想多多照拂你一二,故而有此提议,与你商议一桩美事。”江尧笑容温和,眼神却透着一丝狡黠。
“师兄但说无妨,小弟洗耳恭听。”槐珉端正坐姿,神情肃穆。
“你觉得宋秩咋样!”江尧凑近槐珉耳边,压低声音问道。
“宋师兄啊!简直是超凡绝伦!无论是身法还是修为,皆堪称楷模!我对他是钦佩不已!……更重要的是,他容貌俊朗非凡!”槐珉说完,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哦~那你可有意和他住一起?”江尧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师兄你与宋师兄之间莫非有何变故?我怎敢横插一脚!”槐珉神色凝重,语气坚定。
“这是什么话!我和宋秩自然一直都很好!只是……唉。”江尧长叹一声,面露愁容。
槐珉见状,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师兄!你究竟怎么了?如此模样,实在令我忧心忡忡……”说着,他便挨近江尧身旁,伸手握住他的手。
江尧心中暗叹槐珉的花痴本性,无奈地笑了笑:“我……不幸身染恶疾……”
槐珉闻言,心头一紧:“师兄!所患何病?尚有治愈之望否?”
江尧见时机成熟,故意卖了个关子:“唉……尚算可控,不过是传染性极强的病症罢了。”说罢,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槐珉。
槐珉咽了咽口水,神色略显尴尬,讪笑道:“原来如此……”
江尧起身,负手而立:“养病非一朝一夕之功,唯恐连累诸位同门师兄弟,故而打算与你调换住所,槐珉,你能否成全师兄这份心意?”
“难怪方才见师兄进门时面色苍白如纸,唇色亦是惨淡。”槐珉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正是此理!不过我来此前已运起灵力封闭自身气息,你身为修行之人,应无大碍。”江尧宽慰道。
“那……不知师兄所患为何病?”槐珉浅浅松了口气然后好奇追问。
“此乃传染性肺热之症……咳咳……几日前去扬州不幸被知府……咳咳……”江尧佯装咳嗽几声,观察着槐珉的反应。
“啊?病情严重至此!师兄务必精心调养!我愿依你所言,但你还需告知宋师兄一声才是!”槐珉郑重其事地说道。
“那么你可答应师兄了?”江尧用力拍了拍槐珉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嗯嗯!一切谨遵师兄吩咐!”槐珉爽快应允,笑容灿烂。
窗外,朝阳透过斑驳的竹影洒进屋内,秋日的光晕既有着融融的暖意,又夹杂着秋风扫落叶的萧瑟凄凉。江尧瞥了一眼窗外的景致,心中五味杂陈,而后向槐珉拱手告辞,转身离去。
出了清溪居,江尧寻到宋秩,倚栏而立,稍稍喘息片刻。虽说并无什么肺热之症,但这噬灵蛊确如附骨之疽,折磨得他元气大伤,此刻能松快些许,也算难得。宋秩正在不远处练剑,剑光闪烁,身姿矫健。见他半晌未动,不禁心生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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