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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梦醒了

小说:

秘方

作者:

八条看雪

分类:

穿越架空

秦九叶陷入了一个遥远而虚幻的梦境。

梦里的她赤着脚站在一条河中,河水是泛着黑的赤色,将她的双脚都染红了。

河水很平静,她几乎感觉不到它在流动。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她迈开腿,沿着那条赤色的河流,向着远方一处孤零零的房子走去。

那是一座怪房子,没有牗窗、没有屋顶,只有一根根又细又长、尖尖翘翘的柱子,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长了一般,弯曲着包裹起了天空。

房子前被水淹没的甬道又宽又长,她蹚着河水走了很久才走到尽头。

河流变得宽阔起来,四周一点风也没有,那开阔的水面就像镜子一样平整,镜子的中央伫立着一棵巨树,树冠如巨大的伞盖映在水中。下一刻,一道巨大的黑影在平静水面下一闪而过,快得好似一道鬼影,她眯起眼想要看清,那水面却已恢复如初。

她抬起头来,发现巨大的树冠上突然多了很多只红色的眼睛。起先那些眼睛都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随后一只眼睛眨了眨,另一只也跟着眨了眨……成千上万只眼睛闪烁着,直到眼睛里流出深红色的液体来。

那深红色和她脚下那条河流的颜色一样,落在她身上便起了一阵灼痛,渐渐汇聚成耀眼的光来。

真奇怪,不是说在梦里的时候,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吗?

她拍打着身体,试图摆脱那些红色,红色落在水中,泛起一片漆黑,平静的河水翻涌沸腾起来,大地微微颤动。

一种刻在记忆深处的恐慌席卷全身,她迈开腿、用尽全力奔跑起来,向着远方逃去。

渐渐地,烧焦的黑色大地上耸立起狭长的巷道来,她发现自己扑倒在四条子街后巷那间院子前,抬头便和那只面目模糊的石狮子对上了眼。

模模糊糊地,似乎有人在那院子里说话,依稀是那房牙在带人看院子、相谈甚欢。

她隔着院门大喊着、冲到门口拍打院门,可院里的人就像是没听到一般。

她急昏了头,哆哆嗦嗦捧出自己那只攒银子的点心盒子,手一抖、银钱洒了一地,她怎么捡也捡不起、怎么数也数不清。

下一刻,冲天的火焰从那些焦黑的残垣断壁中爆出,石狮化作口鼻喷火的怪物、向她扑来,她想逃却逃不掉,手和脚深陷在那片漆黑的大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火将自己包围,直至整个世界都化作一片火海。

身体越来越烫,燃烧的灰烬好似钻进了她的口鼻和喉咙中,蒸干了她身体内的每一丝水分,每呼出一口气,就像是喷出一团火,烧得她每一道骨头缝都疼痛难忍。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火似乎终于烧到了尽头,她终于能够动一动手指,挣扎着从沉重梦境中脱身出来。

秦九叶眨眨眼,视线终于渐渐清晰,入眼是一头斑白且稀疏的头发。

那是秦三友的后脑勺。

她动了动手指,整条胳膊都跟着酸痛起来,只这一点动静,便教伏在床边的秦三友从瞌睡中惊醒过来,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扶着膝盖站起身来,奔向一旁的小炉旁。

烧着炭火的小炉子上热着药罐子,空气中有股又苦又涩的药味,恍然间像是回到了果然居。

片刻后,秦三友已经端了汤药回到床榻旁,秦九叶望着那双粗糙带茧、枯如树皮的手,这才渐渐有了些真实的感觉。

“阿翁怎么会在这?”

“督护派人将我接来府院的。少说话,先趁热把药喝了。”

秦三友说罢,将那碗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汤药举到她跟前。

她的阿翁还是老样子,不论先前卖过多少苦力、做过多少苦工,嘴上就是不会多说几句好听话,一开口就是让她喝药。

小时候她总是生病。那正是不懂事的年纪,因为难受,她没少折磨秦三友。杨姨会变着花样给她弄些吃食,但不论她如何哭闹、如何耍脾气,她的阿翁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模样:让她喝药。

她打翻药碗,他便再去盛满。寻常人要喝一罐药,他便多熬出几罐来备在那里。碗总是打烂,他便用葫芦瓢做了木头碗盛药。她病得昏天黑地、愤恨难消、一口咬在他胳膊上,他便穿上带夹棉的厚衣服来喂她喝药,酷暑三伏天也是如此。

为了将病弱的她带大,秦三友吃了不少苦。

其实小孩子很好哄的,只要一块糖就能安静下来。但秦三友不懂这些,又或者他选择将买糖的钱省下来给她买药。总之,从小到大,她从没因为喝药而得到过一块糖。

现如今,她喝再苦的药也不会哭闹了,当然也不再想要那块糖了。

秦九叶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令她发昏的脑袋清醒些许,她蓦地看向秦三友。

“我睡了多久?”

“你是昨日晕倒的,现在已是第二天午时了。”

秦三友话音未落,床上的女子已经撑起身子、爬下床来,趿拉上鞋子便要往外走去,被秦三友一把拉住。

“你去哪?”

秦九叶挣开秦三友,一边提鞋一边胡乱抓起发带去绑自己的头发。

“关于那院子的事我说不定能帮上忙。还有老唐、老唐那边的事也还没完,大家都还

等着我……”

“那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你先躺一会、吃点东西……”

“什么时候不能躺、什么时候不能吃?”秦九叶眼圈通红,不知是烧得还是急得,“我只想要一个结果、一个交待,我不想不明不白的……”

“这世道不是什么事都有个说法、有个答案的。你才几钱轻的命?为何总想去担那样重的事?邱家一个院里两个官,真要做什么又哪里轮得到你去操心?”

秦三友有些佝偻的身形就挡在门前,两只手扒在门框上,死活不肯挪开。

其实就算他不这样做,秦九叶也没有同他抗争的力气。

她叉着腰喘了会气,只觉得嘴里那股汤药的苦涩已蔓延至身体的每个角落,令她苦不堪言。

“我便是有三两命,也要让阿翁看轻了去。”

她心里难受,抱着想要吵架的心开口,可这一回,秦三友却没有轻易被她激怒,沉默片刻后才一针见血地说道。

“你不就是放不下那处院子?”

房间中陷入短暂安静。

秦九叶有时候觉得,秦三友不是不懂她,只是太过固执,有许多话说不出口。

她握紧了拳头,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阿翁若是知道我为它付出过多少,或许就不会这般轻描淡写地提起。”

雨水在窗外作响,秦三友在屋内徘徊。

“付出再多,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但日子还很长,路也不是只有一条。院子没了,再去寻个新的便是。这九皋城这样大,怎会寻不到一处合适的院子呢?”

是啊,这九皋城这样大,为何偏偏就容不下她的一个小家呢?

“当初我也是这么问那房牙子的。”秦九叶瘫坐在桌旁,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房牙只问我,这九皋城里金银这样多,为何你就捞不着呢?”

草鞋在地上摩擦发出沙沙声,隐约留下一行带着水渍的脚印。

秦三友在秦九叶身旁坐下,将她头上没绑好的发带紧了紧,末了皱着眉开口道。

“那房牙站着说话不腰痛!我看那院子本就有问题、凶得厉害,他自己卖不出去,找你来当冤大头。老天帮你,一把火烧了了事,你有什么可放不下的?”

秦九叶缓缓抬头,再开口时嗓子嘶哑难听,不知是被烟熏坏的还是昨日嘶喊了太久。

“我放下的还不够多吗?我想要的不过一个家罢了。若我连一个家都守不住,又还能守住什么?”

“那不是你家,那只是你没来得及买下来的一处破院子。你家从前在绥清,现在在丁翁村。你守住了果然居、守住了金宝,难道还不够吗?非要次次撞得头破血流吗?”

“我也不想如此啊,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为何事情到了我这里总会变成这副模样。不是都说好人会有好报吗?我救了那么多人,老天却要惩罚我。买得起的院子寻不到,寻到了的买不起,手头的银子总是不够的,想做的事情永远都是没有结果的……”

“人这一辈子,哪能一直顺心呢?总得有几件不如意的事。只要心中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能活得坦坦荡荡就好。”

前一天落入眼里的那些灰烬似乎又烧起来,秦九叶的眼中血丝密布。

“我哪里奢求过一直顺心,我就只求这一次、就这一次都不行吗?!难道我就不配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院子、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吗?!”

女子的质问声回荡在屋内,带着几分病中的沙哑,令人不忍细听。

不知过了多久,秦三友才轻轻叹出一口气,声音也弱了下来。

他很少这样说话,像是犯了错一般。

“是阿翁不好,阿翁没能给你一个院子,没能给你一个家。但是阿翁会陪着你的,不论日子过成什么样,阿翁都会永远陪着你的……”

“可我不要阿翁和我一起吃苦!你还不明白吗?你不明白吗……”

长久以来积蓄的委屈倾泻而出,女子哽咽得再也无法说下去,她小声啜泣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看得她面前的老翁低下头去。

窗外的雨声又渐渐稠密起来,像是这升米小民的糟心事没完没了。

秦九叶醒后没多久,秦三友便匆匆离开了。

按他的原话说,多留这一会也没什么用,秦九叶自己就是郎中,照顾得好自己,何况新笋就要下来,有这闲工夫还能往返绥清跑两趟生意。

自她离家在外谋生,聚少离多总是如此。

只是这一回临别前,秦三友的话似乎比以往多了不少,短短几步路,总是要停下来再说上两句,一会说起丁翁村那几个老病秧子,不放心金宝一人看家,叮嘱她还是尽快回去一趟,一会又让她不要太操心果然居的事,不要总是嫌金宝不灵光,凡事只知自己操劳,没见过哪家做大的药堂累死了自家掌柜。

最后的最后,秦三友拉过她的手,垂着头、似是还有许多话要说,嘴唇蠕动片刻后才低声道。

“金银再好,也是攥在人手里的。人若是都没了,银子又有什么好?”

他说罢,一根根掰开她有些僵硬的手指,固执地将几块温热的东西郑重放在她手心。

“这些你先拿着,回头

买些吃食补一补身子。咱们不需要许多银子,够用就成了。”

秦九叶低头看去,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把碎银,有大有小、有方有圆,不知是攒了多久才攒出来的。

秦三友拍了拍她的手心,示意她将那银子收好,临走前最后说道。

“阿翁只想你好好活着。就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握着那把碎银,秦九叶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在屋檐下站了很久。

她的嘴半张着,似乎是要说些什么的,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只能目送着自家老翁挑着担子消失在市集人流中。

“秦姑娘醒了?身子可还好?”

高全的声音突然响起,秦九叶回头一看,只见对方不知何时已立在院门前。

行伍出身的人向来机警,对方显然不可能是方才察觉她的动静,却直到此刻才选择现身,便是有意留些空间给她。

秦九叶活动一番手脚,抻了抻躺了一天一夜的腰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有精神些。

“只是先前淋了雨、又有些疲累,现在已无大碍了,还要多谢高参将看顾。就是不知昨日同我一起……”

她话还未说完,高全已经颔首作引路状。

“秦姑娘不必对在下言谢,都是督护安排的。他眼下人应该就在听风堂,姑娘是否要随我去见他?”

她没开口提李樵的名字,对方却仿佛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偏偏只提邱陵,这位高参将不止察言观色的能力了得,言语间分寸的把握也胜过陆子参不止一筹。

秦九叶自知无需再问,当即点点头跟上对方。

梦醒了,该面对的还得面对。她的头还在隐隐作痛,但她多一刻也无法在那张病榻上躺下去,因为她还有更要紧的事去做。

她要尽快洗清李樵身上的嫌疑,弄清楚老唐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雨水打湿了她的鞋底,幽凉如此刻烦忧心绪一起从脚沁入身体,秦九叶带着一身风雨踏入了听风堂。

老唐的离世带走了这院中的烟火气,使得它回归了原本神庙的荒凉寂寥,四处都透着一股阴冷潮湿。

大庐酿佐河鲜的滋味似乎还在某个角落徘徊,那鳌蟹作宴的承诺却再也无人回应。

回想起五月初五那天的种种,她突然觉得老唐那时便已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才会有了那场没头没尾的热闹。毕竟他那样抠门的人,平日连抹锅底用的猪皮都舍不得扔,怎会突发奇想要请人来吃饭?

一阵刺耳的金铁碰撞声响起,秦九叶回过神来,向天井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听出她脚步声的少年竟不知从哪追了出来,身上依稀换回了果然居的旧衣裳,没有开口说话、只急切地向她走了几步,又蓦地停住,定定望着她。

刺耳的摩擦声也跟着停下,秦九叶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被上了镣铐,一副不行,连套两副,走动起来铁链重得能在泥地上拖出一道沟来。

“秦姑娘?”

骂骂咧咧的陆子参举着刀从账房追出来,看见秦九叶的瞬间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忙收起刀来。

“秦姑娘其实不必亲自前来。你方才病了,唐掌柜又是你的朋友……”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便教屋内邱陵的声音打断了。

“你若觉得身体还撑得住,便进来看看吧。”

对方话一出口,秦九叶心下不由得泛起些许感激之情。

在发生了这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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