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马.刀打横悬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郑颢安静地呆在这把热乎乎的冷兵器上面,同样一动不动。
他仅剩的脑袋右边还放着一列很眼熟的乐高小火车,小火车的右边则是女巫的猩红色尖顶帽。
仿佛包罗世间万象的那顶尖顶帽。
就在昨日,“七煞阵”祭坛里那些鬼火们唱着歌扑上来时,女巫消失了半秒,再次出现时,她使用的是许晓芊的躯壳。
鬼火、干尸和锁住干尸的铁链全部消失了。
郑颢再次想起,自己的躯干和四肢也都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一颗头。
但他还活着。
巨大而荒谬的绝望瞬间将这个柔弱凡人一口吞没。
直到女巫用许晓芊的躯壳来到伍港区安全署的大门口,郑颢才缓缓恢复意识。
但他并不确定,戴玉粒到底有没有看见自己。
毕竟“许晓芊爆改女巫”这件事也足够让她恍惚上好一阵子了。
“现在,有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我的毛毛虫车和知了猴的大部分躯体都被噩梦之主暂时扣押了。”女巫指了指郑颢……的脑袋,几乎把所有事情都向戴玉粒全盘托出。
“他上次猝死并夺舍秦正浩之后,显然遗失了一部分记忆,包括日记本莫名失踪的头一页,都是噩梦之主所做的标记。祂将依靠这个标记抓住知了猴这只祭品,并吃掉他。”
“难道我现在还没有被抓住以及吃掉吗?”祭品哭丧着脸问道。
“任何一头驴都不可能轻易就吃到吊在自己面前的胡萝卜。”女巫冷笑,许晓芊的清秀面容顿时增添了几分邪气。
“女巫大人,那您又怎么会跑到许晓芊的身体里?”差点被吃的“胡萝卜”斗胆问道。
女巫大人磨了磨后槽牙:“因为主宰这个空间的那头驴现在就要吃掉胡萝卜,而我不允许。祂气急败坏,想把我从这个空间里赶走,我不得不使用一点小计谋来骗过祂。”
比如躲进一个凡人女孩的躯壳里。
再比如短时间内不能继续使用魔法,否则就会被噩梦之主察觉到她的踪迹。
危机迫在眉睫,戴玉粒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她抿了抿唇,神情中既有忧愁,也有一丝警惕:“女巫,真正的许晓芊,还活着吗?”
“噢,放心。她的意识只是暂时陷入休眠了而已。”
高马尾少女顿时松了口气,又看向郑颢,眼神有点复杂:“那七年后的秦正浩……”
这次,女巫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他的意识确实已脱离了躯壳,不知所踪。”
话题结束,她们走进安全署。
接着不由自主地在办事厅外的走廊上停住脚步。
面目狰狞状若癫狂的许老太太扬起巴掌,扑了过来。
“我去!这老太婆疯了吗!”知了猴大惊,险些从刀上滚下去。
戴玉粒绷着脸,立即伸手护住“许晓芊”,担心老太太会对她不利。
唯有女巫双手抱臂站在原地,连冷酷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许函鼎能说话了。”
“你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车开得那么快你怎么可以跳出去!不要命了是吧!”许老太太高高扬起的巴掌仍然落在她身上,却只是握着孙女的肩膀,把她当成个骰盅般使劲摇晃。
女巫微微一皱眉,似乎觉得有点意外。
“人没事就好,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回家吧。”
安全署里的侦查员们好说歹说,总算将许老太太和她的“孙女”送了出去。
当然,全程没人看得见横飞在“许晓芊”身后的那把斩.马.刀,以及刀上的人头、乐高小火车,还有一顶变得无精打采的猩红色尖顶帽。
刚走出安全署,许老太太急忙问道:“大丫头,你刚刚说鼎鼎能说话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女巫双目平视前方,步伐从容。
“那还不走快点!”许老太太狠狠剜了她一眼,“你这死丫头要是再敢骗我,皮都给你揭下来!”
回到许家没了招牌的卤煮店,许老太太立刻扯着嗓子大喊:“李娇娇?李娇娇!饭做好了没有?鼎鼎在哪儿呢?快把他抱出来!”
女巫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
许兴邦正瘫在沙发上气若游丝,连短视频都没心思刷了。他瞥了“许晓芊”一眼,朝茶几上的保温饭盒努了努嘴:“许晓芊,赶紧去医院给你爷爷送饭,记得把他的小便盆洗一洗,好几天没洗了,臭得很。”
“不去。”
“什么!”
万万没想到,向来唯命是从的大女儿居然说出这种话,许兴邦整个人震惊得差点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滚下去。
“你……”
女巫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脏话,指了指她自己当下的肚子:“这个东西,搞得我非常难受。所以我决定,明天就去把它掏出来。”
她又抬起手,直指着许兴邦。
“你再多说两句,妹妹们今天晚上就会再次出现,把你的五脏六腑也掏出来。”
“别胡说!我,我才不信!”话是这么说,实际上许兴邦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了。
女巫脸上扯出个僵硬得诡异的微笑,耸了耸肩:“那就试试看呗。”
她径直上楼,路过许函鼎的儿童房。
“好鼎鼎,快叫奶奶,奶奶——”许老太太正在里面逗孙子,却不偏不倚地挨了宝贝香火给的一记响亮耳光。
女巫在门口停留了几秒,冷冷觑着许函鼎。
原本想用手里的玩具坦克砸她的小男孩忽然顿住了。
“……姐,姐。”他讨好般喊了一句。
“嘘,别吵。”女巫将食指竖在唇前,比出噤声手势,“不然另一个漂亮姐姐也会出来找你玩的。”
“不,不漂亮……”许函鼎疯狂摇头,“怕,怕!”
而许老太太已经被巨大惊喜淹没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鼎鼎真的会说话了?我的宝贝大孙子真的会说话了!老天保佑啊!”
跟在旁边的知了猴一整个瞠目结舌:“难道,自闭症还能被吓好了不成?”
“许函鼎早就能说话了,他是故意的。只要他不开口说话,几个大人就会心情不好,然后把许晓芊当成出气筒来打骂。”
“这怎么可能,他才三岁!”
“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你们人类世界。”
…
次日下午,无人敢阻拦女巫出门。
她早就跟戴玉粒约好了,在郑颢住的小区楼下碰面。
只剩一个脑袋的他无聊到极点,眼珠子转到要抽筋,于是开始关心昨天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彩衣庙和丹庚山都被烧没了?”
“嗯呒。”
“刘和生呢?”
“被抓进伍港安全署了。”
“哦也对,‘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嘛。”
女巫摇了摇头:“他已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为啥?难不成,他今天就被人赎出来了?”
“刘和生饮酒过量,已经是肝癌晚期。今天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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