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来到山腰,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身侧更无遮挡。
于是风雪愈发猛烈,直将少女红裙裙摆,吹得哗哗作响。
只是每当有雪花试图落在裙上时,又会被灵力轻轻荡开。
她抬了抬眸,似乎能透过这处山峰,看见另一侧跪着的少年。
姜秋池抿着唇,认真道:“不需要你管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道玄真人听见这话,不由愣了愣。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了当年。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少女的娘亲依然在等待,而自己却没能遵守诺言。
当初师尊的临终托付,困住了他的一生,但其实想想,被困住的又何止他一人。
道玄真人沉默许久,终于收起那些陈年的记忆。
他仍旧是摇了摇头。
“无论怎样,现在还不行。”
在他对面,姜秋池皱了皱眉,她不解问道:“那什么时候才行?”
“等一个人。”
“什么人?”
这一次,道玄真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向了前方。
那里是少年跪拜的位置。
……
……
第二天的漫漫长夜,终于即将迎来天明。
大地的第一缕光,穿破风雪的阻隔,洒在了少年的肩头。
他的姿势照旧,腰背挺直,唯有容貌相比起前两天,要清逸得多。
这是昨晚姜秋池的功劳。
陈安想到这,忽然有些想知道,昨晚少女走后,又去了哪里。
说起来,明明姜秋池只是一个外人,可她在太玄宗来去自如的样子,却好像比他这个太玄宗弟子还要来得轻松。
思绪就这么无端发散着,陈安注意到天边的那抹鱼肚白,开始渐渐朝两侧晕染。
直至天色彻底清明。
不远处,昨天刚搭建好的亭子里,又准时出现了那些上玄峰弟子的欢声笑语。
只不过今天来的人要少了许多。
想来也不是谁都有这么无聊。
而且事情一直至今,宗主都未曾现身,也没有过细致的解释,所以内门大多数弟子,还是以观望的态度为主。
除了那些上玄峰弟子,也还有其他人前来。
他们隐约分成了两派,一者负责阴阳怪气的嘲讽,一者便替少年发声,明晃晃的怼回去。
陈安有时也会被他们争吵的声音吸引,投去眼神。
他看见帮自己说话的那批人,大多以女弟子为主,其中为首的,正是入门来就一直帮衬他许多的师姐苏萍。
在她身后,是好些穿着各异的女弟子,来自其余四峰不等,也不知道苏萍是怎么将她们组织起来的。
每当陈安看去时,她们就会招招手,回以鼓励的微笑。
活生生一个修仙宗门,愣是不知怎么被搞成了应援会现场……
不过陈安知晓,这都是师姐们的一番好意,不然谁放着好好修行不干,跑来这里吹风。
他心里涌过丝丝暖流,将这分恩情记在了心中。
而每当夜晚降临,人群散尽之后,又会有一袭红裙准时出现在他的身旁。
为他撑起纸伞,勉强挡住一些风雪。
有时陈安也会愣神,想不到自己在宗门的人缘竟然会如此之好。
毕竟以往他在宗门里,基本没怎么和除了慕三娘以外的人有过交集。
如果非要算的话,小时候不熟悉路,误入师姐们沐浴的灵泉,倒应该算上一桩。
想到这,少年的嘴边,多出些笑意。
他也有些疑惑,按理说,日夜受着风雪摧残,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应该难受的紧,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多半是前面两世的经历,让他心境早已没那么脆弱。
“呆子,亏你还笑得出来!”
身旁,传来少女有些没好气的娇声。
陈安扭头,神色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姜秋池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撑伞和陪着罚站的事。
少女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怎么,又想赶我走了?”
陈安闻言,摇了摇头,他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或许也可以恶言相向,同样能起到赶人的效果,但他做不出来。
他不喜欢那样。
所以少年沉默了会儿,只是说道:“我只是觉得,我不值当伱这样做。”
这一次,轮到姜秋池沉默了。
她眼眸闪了闪,红裙随风飘扬着,那张妩媚脸颊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红唇微抿,最终化为一句微弱的细语。
“值不值当,当然是我说了算。”
风雪太大,陈安许是没听清,又或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便没再出声。
姜秋池陪他站着,直到天边再次将明。
她来到少年身前,学着昨天那样,掬起一捧雪。
然后开始为少年洗脸。
她的动作温柔而细致,和以往跳脱的形象完全是两个样子。
偶尔那嫩白的指尖不小心碰到陈安嘴唇时,又会立马像是触电般收了回去
。
明明平日里各种大胆的行为都做过了,可到得现在,似乎又变得格外纯情起来。
少年照例是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看着她。
两人有时会对上眼神,通常又很快会以另外一方主动移开做为结束。
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少年再一次恢复到那出尘的清逸模样。
姜秋池拍拍手,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于是便不再耽搁,趁着最后一缕晨昏离去。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再进行过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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