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洋洋地铺满了大地,几只鸟儿在天空中自由飞翔,树丫的影子被投射到地面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形成了斑驳的光影,此时正是春和景明的好时节。
树干后面突然伸出一双手,轻轻把手一合拢。
“在干什么呢?”
听到这声音,她急忙把双手藏在身后。
“背后藏着什么东西呢?让娘看看。”眉殊站到婉妗面前,弯下腰,向她伸出一边手。
还不及眉殊一半高的婉妗用力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撒谎可不是乖孩子哦。”眉殊把腰弯得更低了些,“给娘看看。”
婉妗犹豫了一会儿,嘟着嘴伸出了一只紧紧握住的手。
“没什么东西啦。”婉妗把手稍微打开了一点缝隙,“就一只蝴蝶。”
眉殊握住婉妗的手,看清确实是蝴蝶后才松开。
“好了,婉妗,去玩吧。”眉殊摸了摸婉妗的头。
“不要不要。”婉妗仰起头,“本来是想送给娘的,娘现在发现了,那我现在就送吧。”
“送给我的?”眉殊低头看向这只蝴蝶。
“嗯嗯,我觉得蝴蝶就像娘一样。”婉妗高高地举起蝴蝶。
蝴蝶被婉妗紧紧捏着,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既然是送给娘的,那娘希望婉妗把蝴蝶放飞,好吗?”眉殊又摸了摸婉妗的头。
“啊?为什么呀?是娘不喜欢吗?”婉妗的眼睛和嘴巴都耷拉了下来。
“喜欢啊,婉妗送的东西娘都喜欢。”眉殊耐心地说道,“可是娘更喜欢看蝴蝶自由自在地翩翩起舞,而不是只属于娘一个人。”
“那我把蝴蝶放飞了?”婉妗有些不高兴,“我真的把蝴蝶放飞了。”
“放飞吧。”眉殊抱起婉妗,“娘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一听到出去玩,婉妗立刻咧开嘴笑了起来。
“好耶好耶。”婉妗欢呼着,手一下子松开了,蝴蝶立刻飞了出去。
眉殊抱着婉妗,看着那只蝴蝶飞起。
在阳光下,蝴蝶飞得有些晃晃悠悠的,好几次差点跌落下来,却仍旧努力地飞着,最终飞出了府上的围墙。
虽说只是出去小逛了一圈,但从外面回来后的婉妗依旧满心欢喜。
眉殊给婉妗买了不少东西,婉妗怎么也不肯放手,执意要和这些东西一起睡。
“今日怎么突然想着出府去玩了呢?之前不是说过段时间再出去吗?”说话间,她帮眉殊褪去了外衣。
“我见她手里拿着个东西,担心她往嘴里塞,就让她给我看看,发觉是只蝴蝶,我就让她放了,见她有点不高兴,就带她出去玩了。”眉殊说,“段娘,您还记得前段时间吗?她抓起一块石头就往嘴里塞,可把我吓坏了。”
“两三岁的小孩子正是对什么东西都好奇,想尝尝的时候。”段娘把眉殊的外衣放好,“小姐,您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您别总是提起我小时候的事呀。”眉殊不禁有些好笑。
“人老了,就总是忍不住说起过去的事。”段娘说,“让小小姐抱着从外面拿回来的东西睡觉,这样真的好吗?”
“我来劝劝小小姐吧。”从房外进来的人快步走到婉妗的床前。
婉妗还没有入睡,见到来人后更不想睡了。
“常娘。”婉妗一下子坐起身来,张开双臂,“抱抱。”
“哎呦我的小小姐。”常娘抱住婉妗,“感觉长大了不少呢。”
常娘抱着婉妗,开始耐心地劝解她。
段娘是常娘的母亲,眉殊的乳母,常娘是婉妗的乳母。
当年段娘在怀常娘的时候就失去了工作,家里多了一口人却少了一份收入来源,这对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工作可不好找,段娘只好干起了挑马粪的活计。
正巧,她碰见眉殊的母亲前来买马。
两人一聊就是好一会儿。
眉殊的母亲是个商人,不久前刚生了个女儿,可她仍然不愿意停下忙碌的脚步。
于是,照顾眉殊的活就落到了段娘身上。
眉殊的母亲终年奔波劳累,片刻都不停歇,最终身体熬出了毛病,年纪轻轻就过世了。
眉殊和常娘打小就相识,常娘成婚之后家里经济状况不太好,所以就来做婉妗的乳母了。
她们没有签什么卖身契,如今身份都是良籍。
常娘家那边少不了她打理,加上她也不是很放心家里的情况,便每隔一段时间就回去一趟。
镶洛王的侍妾有了身孕,虽然已经竭尽全力去保胎,可最终还是流产了。
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的情况。
谈话间,不知是谁提及了“死亡”二字。
“什么是‘死亡’呀?”婉妗抱住段娘的腿,仰起头,眼睛里满是好奇地问道。
段娘挥了挥手,周围的人便都散去了。
段娘一把抱起婉妗,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死亡’这两个字啊,离咱们小小姐太过遥远了,小小姐还是不知道为好呢。”段娘把脸贴在婉妗的脸上,又说道,“小小姐这是去哪里玩了呀?怎么浑身这么热呢?衣服也又弄破了。”
“追蝴蝶啊。”婉妗伸出两只手做了个合拢的动作。
“您呀,和您娘不太像,倒是和您姥姥特别像呢。”段娘笑着戳了戳婉妗的额头。
“我姥姥是谁呀?”婉妗问。
“就是您娘的娘啊。”段娘笑道。
“我娘也有娘?”婉妗眼睛扑闪了几下。
“说的什么话呢?人都是娘生的,当然有娘啊。”段娘加重了力度又戳了几下婉妗的额头。
“那我为什么没见过我姥姥呢?”婉妗依旧困惑不解。
“因为……”段娘的语气稍稍停顿了一下,“因为您娘是女子呀,她成婚之后到了镶洛王府,自然就不太能见到您姥姥了。”
“为什么呀?我姥姥不是我娘的娘吗?为什么成婚之后我娘就见不到她的娘了呢?”婉妗继续追问着。
“这……”
“那我将来也会离开我娘吗?”婉妗的脸逐渐皱成一团,“我不要离开我娘。”
不管段娘怎么哄,婉妗还是哭得惊天动地的,怎么也哄不好。
还把嗓子都哭哑了,当天夜里就发起了烧。
眉殊照顾了婉妗一整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婉妗的体温才降下来。
“我想出去玩。”婉妗醒来后,缓过神来说的第一句话。
“不行。”眉殊坐在婉妗的床边,“你的身体还没好呢,就想着出去玩了。”
婉妗只是看着眉殊,眼里蓄满了泪水。
“娘。”婉妗“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眉殊焦急地检查婉妗的身体。
“娘,我不想离开你。”婉妗扑进眉殊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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