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嘛?
或许曾经恨过吧。
在每一个因病痛和下人的恶语摧残而彻夜难眠的夜里,他睁着眼睛看房间亮了又黑了又亮了又黑了……
他多么盼望父亲能来看看他。
可三年了,除了最初父亲还来看看他,后来踏入青山院的频率就越来越低了,直到后来再也不来了。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至亲之人又如何呢?
他铮铮铁骨,被病痛和后宅妇人的恶意摧残折磨,以致心性被磨至一心求死。
他当然恨!
可现在?
“谈不上。”裴珩淡漠道。
“父亲是一家之主,永远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父亲。就像您说的,您肩上挑着所有人,我废了父亲自然是要扶持另外一个儿子的。”
“珩儿,你三弟他自幼纨绔,没你懂事听话。你是老大,你该明白爹的心。你放心,就算爹百年后,我也会让你三弟照顾好你的。”
裴珩笑笑,是啊他是老大,所以他该懂事些。
他从小就被父亲这样教诲。
可现在,他活明白了。
阿璃曾经说过,一个家庭突然变得不亲了,是因为原本那个习惯吃亏的人不愿意吃亏了、懂事的人不想再配合了。
这个世界总是让那些懂事的人承受得更多。
他不想再惯着他们了。
因为他们越惯越混蛋,越让越嚣张。
从今往后,他有自己想要惯着的人,有自己想要爱的人了。
而刚好,他惯着的和他爱着的人,也同样惯着和爱着他!
“父亲,并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我的懂事!”
“父亲,我虽理解您可却不苟同您的做法。如今我肩上也挑着阿璃、欢哥儿、喜姐儿,我的孩子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弃他们任何一个。就像今日阿璃那般,哪怕只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
“父亲,如今我能力有限,管不了那么多人,我只想有生之年用我仅有的能力,护好真正爱我的人。”
“至于三弟照顾我这样的话,就不用说了,只怕您自己也不信吧。”
侯爷一噎。
今日湖边裴彦让家仆围攻苏璃,和青山院仆从大打出手的事情他听说了。
他百年后,裴彦能照顾好青山院?
说实话他确实不信。
“珩儿,你、你想过你祖母么?”侯爷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父亲,我意已决,祖母那里我自会去说。”
父子两个不欢而散。
等回到房间,夫妻两个关起门来,才有空聊白天的事情。
裴珩笨拙地拿着纱布和药,亲自给苏璃额头的伤疤换药。
苏璃道:“你和父亲说分府的事情了?”
“嗯。”裴珩的手还做不了特别精细的活,纱布包得歪七扭八,可他还是十分认真地包着。
“父亲怎么说?”苏璃抬眼问。
“不用管他。阿璃,等平哥儿的事情一完,咱们就搬家。过几天空下来就安排人去那边打扫。”
闻言苏璃只觉鼻子一酸,钻进了裴珩的怀里。
裴珩搂着苏璃,宽大的手掌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安慰道:
“别怕,都过去了。”
“嗯。”苏璃鼻子嗡嗡的。
想了想,忍着眼泪起来喝药。
今天在湖边又是风吹又是雨淋的,保不齐得感冒。哑姑煎了浓浓的姜汤,青山院每个人都喝了好几碗,大家又泡澡又喝药。
这会儿她可不能倒下。
裴珩吹凉了风寒药亲自喂她喝了,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放好碗这才说道:
“喝了药赶紧睡。发一身汗就好了。”
苏璃乖乖躺下,看着裴珩给她盖好被子,噗的一声笑出眼泪:
“我们两个怎么换过来了?”
裴珩捏了捏她鼻子道:“你照顾我这么久,也该给我一个机会照顾照顾你。”
苏璃嘟嘴道:“那你上来。我想抱着你睡。”说着往里让出一个身位来,拍拍身边的位置。
娇妻相邀,裴珩自然从善如流。
撑着身子在她身边才躺下,苏璃就钻了进来。
她习惯了遇到什么事情都独自面对。撑一撑,没有什么是撑不过去的。可从来没有体会过有人突然给撑腰出头。
原来背后有依靠是这种感觉!
她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木塔被抽掉了最底下的一块,有点儿溃不成军的感觉。
所以一安静下来,阵阵恐惧、疲惫、委屈瞬间就席卷而来,不禁鼻头酸胀,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
“你知道嘛?白天的时候我真的好怕。我怕我救不回欢哥儿。他还那么小,脸还没你巴掌大。我看他泡在水里一动不动,心都沉到底了……”
裴珩一阵心酸。
他的阿璃坚强不屈,独自挑起了青山院的一切。再苦再难他都没见她哭过。
可现在居然哭到哽咽。
他心疼地搂着轻轻摸着她的头,温声道:
“我知道。我也怕。”
他一个人在青山院待着,看着所有人一个个都往雨里跑,他心急如焚。
恨不得自己也从轮椅上爬起来,跑到苏璃身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央了李嬷嬷带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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