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间,眼前的文字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捏着钢笔的指尖隐隐开始颤抖,西装内,冷汗倏地浸透衬衫,体内啮齿啃噬般的痛苦顺着脊椎迅速爬向四肢。
唐菲的声音变得忽近忽远,透出几分关切,林诚素感知不到自己的动作,他似乎抬起了头,听到各种声音恍恍然如从湖底遥远传来,紧跟着,他看到无数只眼睛,不,是黑洞,扭曲的黑洞森然在整个空间盘旋,朝着自己疯狂地挤压过来。
“不——”
“林总,你的电话。”
突然,一个温和的声音穿过那些古怪混沌的动静落入耳中,很熟悉,让他在这一刻下意识热泪盈眶。
不受控制地追寻着那个声音,林诚素用尽全力将漂浮的身体靠了过去。
此刻在其他人眼中,老板在听到陌生男人的话后,被他带着从椅子上起身,步伐缓慢地走出了会议室。
晚上九点,除了还在开会的这些员工,公司里已经空无一人。
寂静的办公区内,时野扶着林诚素拐到侧边走廊,林诚素已经有些坚持不住,贴服着他的身体不住往下滑落,情急之下,时野用脚踢开最近的杂物房,将自己和他一起关了进去。
杂物房内全是清洁用具,以及一些废弃的设备器材,林诚素蜷缩在他怀中,四肢痛苦地挣扎,时野有些艰难地抱着他,环顾四周发现连把椅子都没有,只好席地而坐将人放到了自己腿上。
“林诚素,是我,”时野在他耳边说,小心翼翼掰开他痉挛的手指,又从他胸口扯出那条被他藏着的项链,放到掌心,用力与他十指相扣。
林诚素发着抖,两只手被时野紧紧攥住,像是为了尽可能汲取他身上的温度,侧身依偎在他怀中,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他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还有眼泪,滚烫的,一串一串从颈窝流向锁骨,渗进T恤,最后在时野肩头湮开成一片冰冷刺骨的痕迹。
时野用力收紧手指,低下头,将嘴唇贴近他的耳朵,在他耳边不断温柔重复。
“林诚素,我陪着你。”
.
“阿娘,接下来呢?”
坑下滚热的火头熏得少女脸蛋红润,牙子趴在褥子上,明亮的大眼睛期待地一眨一眨,想听阿娘说完英谷姑娘的故事。
英谷姑娘勤劳又能干,长得也美丽,为了拯救他们纳西族饱受旱灾之苦的父老们,织出五光十色的“顶阳衫”披在肩上,奔向遥远的东方寻求龙王的帮助。
小手珍惜地抚摸着阿娘身上的七星披肩,牙子不禁催促,“阿娘,英谷去了东洋大海,然后呢?”
“然后啊,”阿哥毛善的声音从窗外呼啸的风雨中隐隐传来,男人推开门,踩着水塘走进屋里,“后来啊天就晚了,英谷姑娘要睡了,牙子也是。”
“阿哥!”牙子气呼呼地撅起嘴。
阿娘坐在炕上笑起来,温柔地摸着女儿的脸蛋,“你阿哥说得对,牙子该睡了,睡醒了,明天阿娘再跟你说接下去发生的事。”
“哦——”牙子听话地从炕上下去,小手被冷风吹得一缩,毛善见了赶紧关上门,“来,哥给你洗脸。”
地上一溜水滴,毛善摘了斗笠轻轻抖了抖,放到一边,拿起盆里的毛巾拧干了帮妹妹洗脸。
稀里哗啦的水声中,牙子闭着眼睛问她哥,“阿哥,羊找着了吗?”
炕上的阿娘抬起头,毛善叹了口气,“没找着,估计是叫山里头的野兽叼走了。”
“最近好几家都丢了不少牲畜,”阿娘忧心忡忡,看着窗外山雨呼啸的夜幕,“今年收成是没指望了,那些牲畜再一丢,该怎么办啊?”
“什么声音?”牙子抬起头,用小手抹去脸上的水珠。
毛善也回头,眼睛死死盯着合上的木门。
“是鸡笼那边,阿娘,”他把毛巾塞回到妹妹手里,快步过去重新带上斗笠,“我去看看。”
“阿善,算了,”阿娘赶紧从炕上下来,一脸担忧地拉住儿子,“你爹也不在,万一真的是野兽,叫你再给——”
“放心阿娘,我带上阿爹的猎枪,野兽近不了身。”毛善摘下挂在墙上的猎枪,“我很快回来。”
“阿善——”
“哥哥小心!”牙子搂着阿娘的腰,房门打开,冷风呼啸着灌入木屋,看着外头摇晃的巨大树冠,少女不禁害怕地躲到母亲身后。
木屋内散发出温热光芒,两道担忧的目光注视着男人的身影被吞噬在风雨中。
这段时间山里多风雨,本就破旧的土路变得越发坎坷,绕过屋子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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