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还没收摊,看到蒋言来了,兴奋问道:“阿言,你今日身体可好些?”
蒋言与他寒暄了几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阿牛道:“我家院子有,我给你现杀,你别急,等我一下,把肉卖完就回去。”
蒋言也没地方去,从他摊子里搬了一个小木凳出来坐着等他,阿牛的肉铺生意好,他为人老实,从不缺斤少两,附近的人家都爱来他这里买肉,有个来买肉的衙役认出了蒋言,连忙行礼,蒋言见他带着刀,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好像是才下班,好奇问道:“衙门这一阵子有什么事吗?”
衙役老老实实答道:“回大人,这在天子脚下,我们衙门一贯清闲,我家大人说这是托了皇上的福,近几日也还好,就是昨日收到了通知,让我们搜查药房,看看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人。”
“哦?”蒋言心下一动,故意说:“那我这般被人无缘无故打一顿后,再去药房拿药的人,算不算奇怪的人?”
“大人玩笑话。”蒋言被打之事,京城人都当做笑话在流传了,当着蒋言面,衙役可不敢笑话她,连连作揖:“小人不敢。”
阿牛在一旁见状,道:“阿言,你别吓小五了,你的事,大家都知道,贾大夫都去你家了,你啊,还是好好静养吧。”
蒋言轻笑,自嘲道:“看来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从阿牛家抓了只鸡回去后,贾大夫竟出现在了她家,却是蒋大娘喊来让他替李解把脉,蒋言被她娘的骚操作吓得魂飞魄散,心说还好是找的贾大夫,若是旁人,只怕她们几人都得死。
贾大夫还是那句话,说李解是内伤,要静养,她娘拐弯抹角地问李解有没有身孕,贾大夫分别觑了两位当事人一眼,见到李解和蒋言皆是神色淡定,就道:“这种事,等把身体养好了再从长计议。”
蒋言送他出去,贾大夫停下脚步,欲言又止地道:“外头在药房抓人,蒋大人,你老实告诉我,那女子到底是谁?”
“还能是谁,都说了是我的女人。”蒋言面不改色地胡扯:“我没别的爱好,就是好色,你也别多问了,只要好好保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我也不会连累你。”
贾大夫从小看着她长大,一直以为外界的风风雨雨只是谣言,见她如此不知廉耻,也是内心失望,叹了口气:“你爹若是看到你这样,肯定是死不瞑目。”
蒋言从小没见过她爹,她穿越到这世界就是个婴儿,但是对她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奶奶说她爹在外面行医赚钱,怕不是位赤脚医生,后来她爹爹病重,奶奶说传染,不让蒋言靠近,却又为了冲喜,娶了现在的娘亲,这娘亲也是倒霉,没半年,蒋言的爹爹就死了,留下孤儿寡母让这继母伺候,在蒋言心里面对她爹没半点感情,反而觉得是他连累了她现在的娘亲,听这贾大夫口吻,和她爹应该是旧识,蒋言并不想跟他解释什么,她觉得这世界上真的在天有灵的话,她在二十一世纪的祖宗也不会让她穿越到这破地方。
她娘已经去给蒋言带回家的母鸡拔毛了,蒋言再次叮嘱她别暴露李解的女子身份,她娘连连应了,蒋言才放心,进屋里瞧了眼李解,看她闭着眼睛,猜她应该没睡着,走到跟前,问:“你没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李解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她的表情十分木然,蒋言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有些无趣,故意道:“怎么?难不成是真想留在这里,当我娘子?”
看她这嚣张的小表情,李解若有所思,发现这人当真是幼稚,并不想理睬她,可是她不理蒋言,蒋言偏偏要招惹她,她在花房被打之事还未算完,一想李解倒是心安理得一点事都没有,气道:“李解,连漪也是你的人对不对?”
听她提起连漪,李解依旧面不改色:“我不认识她。”
蒋言已经想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并不用她承认,怒拍床铺:“好啊,好啊,你设计害我!你是不是人啊,我对你这么好,你设计让我被打成这样?你这般恶毒心肠,你真的是女人吗?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她娘本来在院里扫鸡毛,听到蒋言的屋里有拍东西的响声,好奇进屋一看,正瞧见蒋言在床前暴跳如雷,顿时气得不行,拿起扫帚就往蒋言身上打去,骂道:“你这混账小子,你娘子还生着病,你就对她发脾气?!”
蒋言自己也是一身伤,被她打的哇哇大叫,边叫边解释说:“娘,啊,别打了,我和她玩笑呢!”
“闲得没事给我出去烧火做饭,让你娘子好生歇息!”蒋大娘拧着她的耳朵就往外走,她嘴里在骂,脸上却带着笑,对着床上的李解:“儿媳好好休养身体,等饭好了,我端来伺候你。”
她们母子二人一前一后地出去了,外头不时还传来蒋言的痛叫声,李解觉得有些好笑,一想起蒋言刚才的变脸过程,真是有趣至极,她猜的确实没错,蒋言知道了连漪是她的人,这般聪明的文书大人,骨子里却充满善良,李解寻思着,若是她在京城,身边还真是不想错过这个人才。
至少在眼下来说,她身在浩国,蒋言还算值得信任。
蒋言真没想到就一瞬间,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连狗都不如,虽然她家还没养狗,她娘现在满心都是自己的儿媳妇,晚上端了鸡汤和药去给李解进补,还特意叮嘱蒋言今夜睡她的房,由她晚上来伺候李解的起居。
蒋言不想答应也得答应,枕头已经被她娘扔了出来,她心里叫苦,可也没办法,总不能现在跑出去说她跟那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吧?这样一来,她娘定要把她打死。
李解也没想到蒋大娘晚上会来与她同床照应,蒋大娘虽然对她的外貌不是很满意,但终归她与蒋言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她还是由衷地把李解当成了自家人,她平时睡得早,今晚为了晚点睡,特意跟李解聊起了天,问了李解的家人,李解轻轻道:“父亲已经去世,大哥也走了,家里剩下一个母亲和二哥。”
蒋大娘唏嘘了一阵,叹:“我家阿言的爹爹也走得急,阿言是难产,一出生,娘亲就没了,恰逢战乱,他爹爹心肠好,四处给老百姓看病,结果有一回路过了一个村庄,里头的人都得了瘟疫,阿言爹爹不忍心看着那么些人活生生死去,在那村里待了数月,人没救回来,自己反而感染上了,用药吊命一阵子,我嫁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他说不想耽误我,想要休了我,可我娘家拿了聘书和银两,也不会同意接我回去,好在我婆婆待我好,身边又有个阿言,这些年,我也满足了。”
她提起这些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自己第一次见到相公,那人已经是将死之人,模样极为端正,比她娘家的父兄不知顺眼多少,说来蒋言这张脸比她爹爹还要秀气,将来要是有了后人,不知道能不能像她爹爹几分?
想到这里,月下又去瞧那李解,李解却已经闭眼睡着了,蒋大娘怕她冷,换了个方向睡觉,伸手就把李解冰冷的双脚放进了自己温暖的怀中,黑暗中,李解睁开眼睛,眼睛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言第二天一大早便被她娘催着去街上买些取暖的木炭回来,说是蒋言屋里冷,不能冻坏了儿媳妇,蒋言瞪大眼睛:“娘!我长这么大,咱家可从来没有买过这些,你可太偏心了!”
蒋大娘理所当然道:“你是男人,吃点苦是应该的事。”
蒋言:“...”
我现在做女人还来得及吗?
买完木炭回来,她娘就让她去屋里烧上,李解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纸,蒋言见到她手上的包扎已经解开了,手背上血迹斑斑的划痕不少,看着触目惊心,径自走到她面前,丢了一块方巾在她腿上,李解疑惑地打开方巾,见到里头包有两块黄色点心,眉心动了动,转头去看蒋言。
蒋言道:“味道不错,你尝尝。”
李解把手里的纸塞回了怀中,动也不动那点心,只问:“你知道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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