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岭西点到即止,顺从地坐到一边。
欢情蛊的影响越来越大了,拂知漫不经心地想。若是等到三月之期满,子蛊彻底成熟,他或许真的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过了片刻,他看殷岭西调息地差不多了,就执剑起身:“走了。”
“现在吗?但是强行破开锁囚玉,一不小心会被反伤,师尊不妨多等一等。”
“不必。”
再拖下去,时机就不太好把握了。
拂知出了石洞,平静的看了一眼天空之上那一层淡绿色的囚笼。
他右手并指,断尘剑铮然出鞘!
剑尖毫不犹豫地直直冲向屏障,两相接触之下,银色的剑光瞬间大盛,照亮了半边夜色,不祥的血色生生被逼退了几分。
锁囚玉重新显形,很快就发出清脆的脆裂声,随即陡然炸开!
被封锁的这方天地重新窥见满月之色。
几乎是同一时间,阿软道:“主人,反噬开始了,现在还不是最严重的时候,您赶紧回天衍宗!”
拂知体内泛起尖锐的痛,脊梁骨像是被人碾碎了一般。
他抵唇轻咳:放心,我算着时间,不会差太多。
“走吧。”
拂知带着殷岭西御剑朝天衍宗的方向疾驰而去,溪佑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老巢,其余仍在历练的弟子安危问题倒不必担心。
***
天衍宗山脚。
六千石阶之上,屹立着巍巍主峰。
此时天色仍然黯淡,但依稀可以看见薄薄的晨光。
一道银色剑光倏地从天边落下。
殷岭西有些不舍地松开拂知的腰,从断尘剑上下来,“师尊,我们就停在这里吗?为何不直接回苍梧峰?”
当然是为了将这一次的反噬利用得彻彻底底。
拂知虽然不知道这次的反噬是什么,但是并不妨碍他将这件事利用起来。
让这恶意满满的狼知道些分寸。
拂知经脉里的灵气将要干涸,若非断尘剑撑着,他现在怕是站都站不稳。
“……你先走,为师还有些事情待会要去主峰。”
脊梁骨里的碎骨之痛让他脸色白的透明,垂下的眼睫轻轻颤动。
“在为师将这件事禀明之前,莫要让执法堂的人知晓你提前回来。”
殷岭西重伤,他提前将他从新弟子试炼里带回来,这本是不合规矩的,但若是他非要护,自然不会有旁人多说什么。
但眼下他身体这个情况,定然会昏迷一段时间,若是没有他护着,执法堂的人又不相信殷岭西那一队的人遭遇的鬼域之主,他这徒儿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
殷岭西:“师尊是让我自己回去?”
主峰距离苍梧峰仍有些距离,他重伤,虽还可以用灵力,但是自己回去实在是有点艰难。
“嗯。”
“师尊……”
“回去。”
殷岭西想讨乖的话被拂知打断。
他眉峰微挑,应声:“是,师尊。”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拂知才松了一口气似的,抬头望向主峰。
体内的灵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御剑飞行,反噬的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出来的着急,传音灵玉没有带出来,若是想让师兄他们知晓他现在的情况,他就要一步步爬上这主峰。
阿软:“主人……您真的想自己走上去?”
主峰山脚下的台阶有微弱的压力禁止,是为了防止普通人误入这里,原本对修士的影响不大,但是对于现在的拂知来说,这微弱的压力禁制,宛如沉沉压在脊背之上的山岳。
拂知:当然不是,你且看好。
银白长袍的剑尊,不紧不慢的迈过台阶走向主峰,右手持剑负于身后,恍如闲庭漫步林间的仙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藏于暗处的殷岭西静静的观察一阵,心里的疑惑更甚。
按理来说,欢情蛊现在已经渐渐深入,他这师尊会越来越在乎他,怎么会让他在受伤的情况下一个人回去?
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殷岭西的眉头越皱越紧,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一声极轻的闷哼声,他脚步一停——
半山腰的台阶上,神色冷淡的剑尊脚下一顿,脸上的血色瞬间全部褪去,额角渗出冷汗,他身形晃了下,撑不住似的半跪在台阶上,手死死地握住断尘剑,骨节泛起青白之色。
明明疼得很,却生生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嘴角溢出来的血滴落到台阶的青苔之上,开出了一朵朵糜艳的花。
殷岭西心里轻微一刺,下意识的将这种陌生的感觉忽略过去。
他眯眼看了良久,心想道:真美啊。
剑尊缓了缓,兀自强撑了一会,半垂着的眼帘前忽的弥漫开了大片大片的黑色,紧接着,灵识渐渐昏沉。
他握着断尘剑的手一松。
啪嗒。
殷岭西瞳孔几不可查地一缩,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极快地掠过去接住那缓缓倒下的身影,入手温度冰冷刺骨,怀里的人自脊梁骨处,身上渐渐地蔓延了一层淡淡寒霜。
殷岭西抿唇。
很快,主峰山门前的灵启钟就被人敲响。
嗡——
******
十日后,苍梧峰大殿内。
拂知昏沉睡了十日,神识在才再次在这具身体里苏醒。
阿软松了口气,将这十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拂知算计好在半山腰昏迷之后,殷岭西就敲响了灵启钟,引来了他掌门师兄庄呈。很快,各个峰主全部被惊动,甚至连顾眠凉也踏出了青竹山。
他这次的反噬太厉害,不知废了他这几位师长多少功夫,才将至净骨的波动压下去。
拂知身上还是没有太多的力气,他放松的睡了一会,才睁开眼。
眼前一片漆黑,一丝光线也没有。
拂知一顿,在神识问道:“……阿软?”
阿软:“主人,反噬的后遗症,暂时性的失明。”
失明啊……
拂知微微挑眉:“那我现在,在哪?”
阿软:“在苍梧峰大殿,顾眠凉在您床边守了十日了。”
拂知:“唔……”
苍梧峰大殿是最没有人气的一处宫殿,寝宫里焚着淡淡的安神香,一张宽大的床被层层叠叠的淡色床幔掩的隐隐约约。
顾眠凉闭目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手边的茶水已经半点热气。
“咳咳……”
床幔里传出几声沙哑的闷咳声。
他倏地睁开眼,几步就到了床边,将床幔拉起来。
里面的人正侧着身子,似乎是想坐起来,但因为没太有力气,引得气息不太稳。顾眠凉赶紧将他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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