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敛发现名单不见了,左思右想,只有沈家总是同他们赵家不对付,气冲冲去沈家问罪。沈仁礼一听,便知是李慎元作怪。当即派死士沿着出城进京的路找,务必在进京前拦截,死生不论。
等了三日,赵敛风雨无阻天天来沈家探消息。待到第四日,死士带人回了。
沈仁礼掀开麻袋,还没等看清楚,一口痰吐在他脸上,左右赶紧拿帕子擦了,再睁眼看,眼前哪里有李慎元,死士带回来的分明是铁碗儿带着一个乞丐乔装打扮的冒牌货!
“中计了!”沈仁礼脸色铁青。
铁碗儿倒是一脸坦然,“哈哈哈哈哈哈快把爷爷抓起来,好孙子!”
六百里外的海面上,驶着一艘船,正日夜兼程赶往京城。
李慎元站在舷廊处,望着茫茫海面,思绪飘到前几日看到的画面。
当时铁碗儿提议走陆路快,李慎元突然眼前一黑,晕过去了。再睁眼,自己站在一个小院子里,仰着头望着门口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男人侧着脸,似乎在同门外的人说话。
“大昭,回来啦。”
“欸,六婶,昨天你托我给孙子上户籍的事,明天有空,明儿来衙门一趟吧。”
“爹!”李慎元听到自己叫了一声,然后一跳一跳地朝男人跑去。
男人转过身来,一张笑脸,抱起他就拿胡子往他脸上招呼。李慎元感觉自己被胡子包围了,赶紧推开。
“臭儿子!”
“糖葫芦。”
李慎元推脱了几下,手里抢走糖葫芦就跑了。一边吃糖葫芦李慎元意识到,自己好像变成一个小孩了。
一个妇人掀开布帘走出来,叉腰气势汹汹的,“傅大昭,你又惯他,马上晚饭了。”
这个男人就是傅大昭,这是傅大昭的回忆?是受状纸影响被拉近奇怪的场域了?
叫大昭的男人陪笑道:“就吃一根,他跟孩子们一跑,一会又饿了。”
画面一转,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水面,李慎元意识到他自己正往水里跳,他下意识憋住呼吸,可到了水下他并没有呛水。在水下,他看到水草飘荡着,鸭爪子倒着飘,他同几个小孩乐呵呵地倒提着鸭子回家了。
“娘——”他看到自己扑到妇人身上。
妇人用手轻轻推开他,话里责备面上却带着笑,“你是水猴子吗傅寅雪,每次都弄这么脏回家。”
傅寅雪!这是傅寅雪的回忆!!傅寅雪是傅大昭的儿子!!!
男人从背后箍住他的肩膀,把他转走,道:“儿子,快去洗澡,你娘做了牛肉臊子面,可香了。”
然后,他和妇人,叫大昭的男人坐在一起,吃牛肉臊子面。
“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
学堂里传来朗朗书声,一眨眼,李慎元意识到自己坐在课程里随夫子摇头摆尾的念书,身边坐着的都是五六岁的孩子。
外面吵闹起来,孩子们坐不住,都跑去窗边观望,李慎元也跑去看,街上有很多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在吵。
“都回来坐好!”身后夫子的怒吼声完全被遮住了。
待放学回家,傅寅雪又坐在门口等。
但今天,他没有等到爹回家。
隔壁的六婶子带来了消息。
“傅家弟妹,傅家弟妹。”
他娘从屋里走出来,“六婶,怎么了。”
“出事了,我们家四儿去衙门给孩子办户籍,看到你们家大昭被抓起来了。”
“什么,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你快去看看吧。”
这天,傅寅雪没有吃上糖葫芦,也没吃到牛肉臊子面。
他和娘一起来了衙门大牢。
爹的上司赵大人说他偷了赈灾银,将他下狱。
傅寅雪和娘去牢里探望,娘拉着傅寅雪的手,绕过一个又一个弯道,才走到关押爹的牢房。爹安慰他们不要怕,他是清白的。
几天后,穿着官服的衙役来到他家,说他爹在狱中畏罪自杀了。
娘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傅寅雪问:”娘,我们去哪?“
”去京城敲登闻鼓,为你爹讨回公道。“
“还要走多久啊。”
娘没有说话,他似乎听到她说,“会走到的。”
守城的士兵站在城门两侧盘查进出人口,他们似乎到了京城外,娘突然放开手,没头没尾的问:”阿雪,你能憋气多久?“
”少半刻,怎么突然问这个,娘?“他看着娘脸上忧心忡忡的。
娘突然一笑,”你信不信娘能憋气一刻钟。“
”我不信。“
”那咱娘俩试试,你要是赢了,等进了城娘给你买一靶子糖葫芦。“
”真的?!“
“真的。”
听了这话他乐滋滋沉到水里,憋了很久,感觉撑不住了,才从水里冒头。
等他从水里出来,水里,地上空无一人。
”娘?娘——!“
李慎元看着茫茫水面,空荡荡的。在傅寅雪的回忆里走一遭,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刑部侍郎李慎元还是找不到母亲的傅寅雪。
原来傅寅雪是死去傅大昭的儿子。他当即意识到傅寅雪是在提醒他走陆路不安全,于是决定走水路上京。铁碗儿提议兵分两路,扰乱视线,便带着一行人化妆走了陆路,李慎元疯婆婆一行人趁夜走水路离开。
为防止沈家沿着水路追来,众人水路陆路交替着走,一个月后,在北水门码头上岸,脚下的土地就是京城了。
一月后,京城。
茶馆里坐满了喝茶的爷们。
戏台上,一个着官衣戴方翅纱帽剑眉髯口的人,正跪在着黄蟒袍戴王帽的人身前陈冤,罩着黑纱鬼魂在二人周围飘拂。
“这唱的哪一出戏,之前没怎么听过。”
“这个月新写的,听说是真事儿改编的。”
“什么稀奇事啊?”
“你没听说?”
“您二位,打什么哑谜呐?”
“就是刑部李侍郎做了一个梦。”
“做梦算什么稀奇事。”
“这梦可不是什么好梦,他啊,梦见死人了。”
“梦见他祖宗了?”
“不是,说是十几年前死的人在他梦里喊冤,非要他做主。”
“这多荒唐。”
“更荒唐的还在后边,他醒了非说确有其事,要敲登闻鼓让圣上裁断。”
“这不胡扯么!梦里的事哪有当真的,这李侍郎是不是疯了,头上乌纱帽不想要了?”
“那这冤情到底是什么事啊?”
“我三姨儿子的妻子娘家的妹妹的夫家小姑子的三叔在宫里当差,说得有鼻子有脸的。“说着凑近了,小声道,”说是楚苦县十八年前赈灾银的事。”
”那件事,当时不是说疫病死了很多人吗?“
“哎哟,十几年了再投胎也是个半大小子了,难道真有鬼魂执念不散盘桓世间十年,那得多大冤啊。”
“就是说那些人不是得疫疾死的,”这人说着,还横着手在脖子前划拉一下,“是被当时的知县,现在的户部尚书赵锋让人生生活埋的。”
”什么?!这没谱的事儿可不敢胡说啊。“
“说起来这户部尚书两个月前确实无端毙命,凶手到现在也没找着,听说他死状奇惨,该不会真是恶鬼索命!”
“您别说,这李侍郎梦着之后照着梦里人说的去当地查了,还真让他查出东西来了。”
”查出什么来了。“
”尸体,满窟的尸体啊,都扭在一块,死了好多年,叫了人去验尸,竟然全是活生生埋在土里的。“
“还有那贪污人的名单,当年的人证拼死保下的血书,全让他挖出来了。”
”听说那侍郎本就通灵。“
”真有这么邪门的事?“
“那上边怎么处理这事啊?”
“上边啊,听说皇上和宁王有分歧。”
”宁王?宁王不是多年前就称病不上朝了吗?“
”明面上是这样,背地里这些贵人的事儿谁知道呢?“
“圣上大怒,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宁王却力保要查,说证据都摆这了,不查让人寒心。”
“这不是把圣上架在那了吗?”
“可不是吗?”
“那份血书,听说就是当年押解赈灾银的宁王府幕僚杜先生写的。”
”杜先生,那场天灾后不是说得了疫病死在任上了吗?难道也是......“
”看来这里面猫腻多了去了。“
”那后面怎么了?“
“后面啊......”
听到这,一个坐在隔壁两桌的人放下茶钱,压着帽子离开了。他雇了辆马车,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了,马车前方,正是刑部。这人摘下帽子,正是戏台下看客嘴里为鬼魂喊冤的刑部侍郎李慎元。
“要我等你吗?免得等下你被人扫地出门太难看。”马车夫五大三粗的,正是之前在黑市接过李慎元的老马。
“不用了,我知道你很忙。”
“忙啥啊,你就是好面子。红姐让我跟你说,要是没地方去,就来我们这。”老马也不跟他多磨叽,驾着马走了,“回见。”
李慎元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刑部。
如他所料,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
“你可真有本事,我让你查赵尚书的案子,两个月了凶手影子都没摸着,你把人家受害者翻了个底朝天。”
“把你安排到这个位置是你师父王捕快求来的,他说你办事利索,如今看来......把你的东西收一收,办移病退职吧。你哪来的回哪去,刑部庙小,容不下你你这尊大佛。”
李慎元看着他身后为民父母,视民如伤的牌匾,冷笑一声,不愿多话,转身离开了。
“你神气什么?你以为丢了刑部侍郎的官职你还算什么?敢这样无视本官!”
“我什么也不算,哪比得上大人您,成了精的秃鹫,哪里有腐肉都要先去尝尝鲜。”
“你!你你你......”
出了刑部大门,李慎元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这些年,他总是衙门,案发地,家,三点一线,很少这么悠闲走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宁王府外,宁王府的大门同往常一样紧闭。李慎元思绪回到一月前从北水门码头上岸后,他雇了马车打算回家,待回家修正一番再做打算,马车却将他带到宁王府,见到了宁王。
“李侍郎,别来无恙。”
李慎元的疑惑在见到宁王身边站着的人时,云消雾散了。那人正是前几日行水路时船上的一个船夫。
他把视线从那人身上收回,“一路上,有您的人护送,自然无恙。”
之前一直怀疑的事也清楚了,“原来杜景行是王爷的幕僚。“
宁王看向疯婆婆,眼里满是愧疚,“景行的事,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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