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栏的红纸上,黑色的字迹密密麻麻排着队,像群等着点名的学生。林溪的手指在冻得发僵的掌心搓了搓,目光从最顶端的名字开始找,陆泽言的名字果然在第七位,后面跟着一串惹眼的高分,物理那栏的“98”被红笔圈得格外醒目。
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她慌忙低下头找自己的名字,手指顺着纸面往下滑,在第二十九名的位置停住——林溪,后面跟着的分数里,英语那栏被乐老师用红笔打了个勾,旁边写着“进步显著”。
“你看你看!第二十九!”李婷的指甲差点戳到她脸上,声音像颗炸开的炮仗,“刚好踩线!陆泽言第七名!你们俩这约定也太准了吧!”
林溪的耳朵尖突然发烫,像被炭火燎过似的。她盯着自己的名字,指尖在冻得发红的掌心反复摩挲,墨迹透过薄薄的纸背,在皮肤上印下淡淡的痕。第二十九名,不多不少,刚好够到那个约定的门槛。
“陆泽言!”李婷的声音又拔高了些,在人群里劈开条缝,“你看你看,第七名!不愧是能解出朱老师最后两道大题的人!”
林溪猛地抬头,撞进双清亮的眼眸里。陆泽言站在人群外,蓝棉袄上落着层薄雪,像撒了把碎盐,睫毛上沾着的冰晶在阳光下闪闪烁烁,像落了两颗星星。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半秒,快得像雪花落地的瞬间,耳尖却突然泛起红,像被炭火燎过的棉絮,转身时肩膀差点撞上身后的宣传栏,发出“咚”的轻响。
“哎——”林溪下意识想叫住他,指尖却在半空蜷成了拳。李婷在旁边笑得直跺脚,拽着她的胳膊往教室跑:“快去快去,王老师说要发寒假作业,顺便排下学期的座位!说不定还能把你俩排一块儿呢!”
班会课的阳光斜斜切过讲台,在地上投下块菱形的光斑,里面浮动着细小的尘埃。王老师拿着成绩单挨个儿点名,钢笔在桌上敲出“笃笃”的声响,像在给每个人的成绩敲章。
“张超,”王老师把一本《数学奥赛题集》推过去,封面上的烫金字在阳光下闪着光,“这次数学进步最大,从及格线冲到了八十多分。”
张超红着脸站起来,接过书时手指在封面上捏出几道褶子,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谢……谢谢王老师。”他的声音有点发颤,坐下时偷偷往陆泽言那边瞟,眼里的倔强像刚点燃的火苗,“下学期我还要往前冲。”
教室里爆发出阵善意的哄笑。王老师摆摆手,目光落在下一个名字上:“李婷,英语退步了五分,乐老师让你把错题本重新整理一遍,开学要查。”李婷吐了吐舌头,从桌肚里掏出英语卷子,上面的红叉像群横冲直撞的小虫子。
“赵磊,物理还是没及格,”王老师的声音沉了沉,把卷子往他面前一拍,纸页掀起的风里带着油墨味。赵磊的脑袋垂得快抵到桌子,手指在裤缝上反复摩挲,像在数布纹里的线头。
阳光慢慢爬到林溪的课本上,把“动量守恒”四个字晒得暖暖的。她的心跳还没平复,指尖在书包带上来回磨蹭,突然听见王老师叫她的名字。
“林溪,陆泽言,”王老师把两本崭新的《高考词汇手册》推到讲台边,封面的向日葵在阳光下金灿灿的,“这次进步都很大。”
陆泽言先站起身,蓝棉袄的衣角扫过课桌,带起片细小的灰尘。林溪跟着站起来时,膝盖不小心撞到桌腿,发出“咚”的轻响,引得前排同学回头看。
两人并排站在讲台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煤烟味。陆泽言伸手去接词汇手册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林溪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两人同时缩回手,手册“啪嗒”一声撞在桌角,发出细弱的声响,却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林溪抱着手册往座位走,书页间夹着的小纸条滑了出来,上面是她抄的英语单词。陆泽言弯腰帮她捡起来,指尖在“abandon”这个词上顿了顿,才递还给她。
他的指腹带着层薄薄的茧,像经常握笔留下的痕迹,碰到她的指尖时,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放学的铃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荡开,惊起窗外槐树上的几只麻雀。林溪抱着寒假作业往家走,陆泽言跟在后面半步远,蓝棉袄的影子在冰面上忽长忽短,像条安静的鱼。
雪被踩成冰壳的路面格外滑,林溪走得小心翼翼,棉鞋底的花纹早已磨平,每走一步都要晃两晃。陆泽言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偶尔在她快要滑倒时,发出声极轻的咳嗽,像在提醒她当心。
走到后门的废品站时,林溪看见陆泽言的脚步顿了顿。废品站的老李头正把捆报纸往板车上搬,纸捆勒得他胳膊上的青筋突突跳,他踮着脚往车斗上送,后腰弯得像只虾米。陆泽言快步上前,伸手托住纸捆底部,老李头顿时松了口气,“哎哟,这可多谢了。”
林溪也跟着上前,帮着扶住车把不让板车晃悠。她的目光落在墙角堆着的几个纸箱子上,那是陆泽言昨天送来的,此刻已被老李头捆得整整齐齐,绳子勒出的棱棱角角透着股利落劲儿。陆泽言把最后一捆报纸搬上车,拍了拍手上的灰,老李头直起身揉着腰,笑着对他俩说:“现在的年轻娃子,肯搭把手的不多喽。”
陆泽言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往巷口走。林溪跟在后面,听见老李头在身后吆喝着“你俩路上小心点”,声音混着风里的煤烟味,在雪地里散得很远。
“电影院的票,”他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发飘,像片落在冰面上的雪花,“我今早去问了,《情书》初三开始放映,每天两场,下午两点和晚上七点。”
林溪的脚步顿了顿,冰碴子钻进棉鞋,凉丝丝的却抵不过心里的热。她攥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声音细得像根棉线:“那……初三下午?”
“两点,”他从口袋里掏出张揉得发皱的纸条,边缘已经磨得起了毛,上面用铅笔写着放映时间表,字迹工整得像打印的,“我去排队买票。”
林溪接过纸条时,指尖蹭过他的指腹,摸到那层熟悉的薄茧。这双手能解出朱老师都夸的物理题,能把收来的废品捆得整整齐齐,能稳稳托住沉重的纸捆,此刻却在递纸条时微微发颤,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巷口的冰糖葫芦摊前飘着甜香,林浩正弯腰给一串山楂裹糖衣。他穿着件军绿色的旧棉袄,袖口磨出的毛边沾着晶莹的糖丝,看见林溪,手里的糖锅往煤炉上一搁,糖稀在锅里拉出细长的丝:“妈让你早点回家,包饺子呢,萝卜馅的。”
林溪“嗯”了声,把纸条往口袋里塞,指尖触到里面的英语单词本。陆泽言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住,她回头时,正撞见他和林浩的目光在空中相碰,像两滴落在宣纸上的墨,无声地晕开又散开。
林浩挑了串最大的冰糖葫芦递给她,竹签在夕阳里闪着光:“刚裹的糖衣。”山楂的酸混着糖香漫开来时,林溪看见陆泽言转身往街角走,蓝棉袄在暮色里只剩个模糊的轮廓,像枚被夕阳镀过的剪影,深深烙进眼底。
她咬着糖葫芦往家走,糖渣落在围巾上,像撒了把碎星星。口袋里的纸条被体温焐得暖暖的,上面的铅笔字仿佛活了过来,“下午两点”这四个字,像颗埋在雪地里的种子,正悄悄发着芽。
屋檐下的冰棱滴着水,在地上敲出“滴答”的声响。林溪摸了摸口袋里的单词本,突然想起陆泽言帮她捡纸条时,指尖顿住的那个词——“abandon”,放弃。她对着空气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这个冬天,她和他都没有放弃,真好。
腊月二十八的集市像口被塞满的酸菜坛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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