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笔记本,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蓝黑墨水写的英文单词旁边,用红笔标着音标和注释,连她当时随手写在页边的例句,都被他工工整整地抄了下来。林溪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酸酸的,又暖暖的。她想起上周早读,看见他趴在桌上抄单词,阳光落在他握着笔的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当时还笑他“学霸也用笨办法”,原来……
“陆泽言,你真好。”她抬起头,看见他正望着她家的院门,月光落在他睫毛上,像落了层霜。
他转过头,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亮了亮,像被点燃的星火。“早点休息。”他往后退了两步,蓝毛衣在夜色里像片浮动的云,双手往兜里缩了缩,指节捏着那包芝麻糖,纸角硌得掌心微微发疼。
林溪“嗯”了一声,把词典往书包里塞时,听见玻璃珠在侧袋里“叮咚”轻响,像句没说出口的晚安。她站在巷口看着他转身,蓝毛衣的背影在雪地里越来越小,皮鞋踩雪的“咯吱”声渐渐远了,才发现自己还披着他的棉袄,领口还沾着点他的气息,像片不肯散去的暖雾。
巷口的路灯突然闪了闪,灭了。周围瞬间暗下来,只有月光在雪地上铺成条银带,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追着回忆的尾巴。林溪摸了摸书包里的玻璃珠,红绳隔着帆布传来点硌手的凉,心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炭炉。
她想起刚才陆泽言递珠子时的样子,耳尖红得像熟透的山楂,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像个藏了秘密的小孩。又想起无数个晚自习的傍晚,他帮她讲题时总是侧着身,台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片浅浅的阴翳,笔尖在习题册上划过的痕迹都带着耐心。那时只觉得他是个厉害的学霸,现在才慢慢发现,这份厉害里藏着多少不声不响的温柔。
推开院门时,寒风卷着雪沫子扑进来,林溪赶紧把棉袄裹紧了些。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挂着件蓝布衫,是哥哥林浩的,被风吹得晃悠悠的,像个没人陪的孤单影子。她想起早上出门时,林浩正蹲在门槛上擦皮鞋,鞋油蹭在指尖黑黢黢的,看见她就嚷嚷“小丫头片子又往外跑”,语气凶巴巴的,却往她兜里塞了把花生糖。
“回来了?”堂屋里传来沈曼青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林溪推门进去,看见母亲正坐在灯下纳鞋底,顶针在布面上压出密密的圈,线轴在脚边转着圈,像个不停歇的陀螺。“冻坏了吧?锅里温着粥呢。”
林溪往灶房走,声音飘在蒸汽里,有点发虚。她坐在灶门前的小板凳上,小口喝着粥,目光落在椅背上的蓝棉袄上。袖口磨破的边卷着,像只蜷起的猫爪,突然想起他毛衣领口的补丁,是用块格子布缝的,看着有点眼熟——哦,是上次她丢在他桌洞里的那块手帕,原来被他拆了补衣服。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落在窗棂上簌簌作响,像谁在轻轻敲着玻璃。林溪摸了摸兜里的芝麻糖纸,已经被体温焐得发软,糖粒透过纸背渗出来,在掌心留下点黏黏的甜。
喝完粥,林夕起身洗碗,看见水面上映着自己的影子,脸颊有点红,像被粥气熏的,又像不是。她对着水面轻轻笑了笑,看见影子里的自己,眼里也藏着点像玻璃珠那样的光,细碎的,却亮得很。
原来有些崇拜,会在不知不觉中长出温柔的形状。就像此刻灶房里的暖光,就像陆泽言没说出口的牵挂,就像这碗慢慢变凉的粥,都在时光里慢慢酿成了甜。林溪知道,这个冬天还很长,但只要想到有个人在路灯下等着,再冷的风雪,好像也都能笑着走过去。
她把玻璃珠挂在书桌上。林溪躺在床上时,还能听见珠子偶尔“叮咚”轻响,像在数着梦里的暖意,一声,又一声。
大年初五的清晨,林溪是被窗外的扫雪声吵醒的。竹扫帚划过冻土的“簌簌”声混着环卫工的咳嗽,像支生涩的晨曲。她趴在玻璃上往外看,穿军大衣的老人正把雪堆成小小的山,阳光斜斜地泼在雪尖上,晃得人睁不开眼。窗台上的冰花还没化,像片精致的蕾丝,映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连空气里都飘着细碎的光。
书桌上的玻璃珠在晨光里闪着亮,红绳被她昨晚解了又系,反复摆弄了好几遍。林溪把它系在书包拉链上,红绳在黑色帆布上晃悠,像只停驻的小蝴蝶。指尖划过书包侧袋,摸到块硬邦邦的东西,是昨天陆泽言塞给她的芝麻糖,纸包上还留着他指节的压痕,想起他递糖时耳尖泛着的红,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软的。
“溪溪,张妈把年糕蒸好了。”沈曼青推门进来时,鬓角还别着根银发夹,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的年糕裹着蓝布,“去给你李阿姨送点,她家小儿子念叨好几天了。”
林溪趿着棉鞋往厨房走,刚到门口就闻见甜香。张妈正把蒸好的年糕往竹篮里装,蓝布上洒了层糯米粉防粘,蒸笼里的热气在她鬓角凝成水珠,像落了层碎钻。“姑娘慢点走,”张妈用围裙擦着手笑,“我在你书包侧袋塞了袋糖霜,李阿姨家孩子爱吃甜的。”张妈在林家做了十几年,总记得这些细碎的事,比如林溪不吃葱姜,比如林浩爱把油条泡在豆浆里。
林溪“嗯”了声,接过竹篮往门外走。棉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像踩着串没唱完的歌。巷口的老槐树被雪压弯了腰,枝桠上挂着的冰棱像串透明的珠子,风一吹就轻轻摇晃,碎光落在她的棉帽上,凉丝丝的。路过电影院时,看见张大爷正在收摊,竹筐里的馄饨皮已经卖完了,只剩下个空酒瓶,被他用布擦得透亮,放在煤炉边当摆设,瓶身上的“二锅头”三个字在晨光里泛着光。
她下意识往纺织厂家属院的方向望了望,雪地里的脚印歪歪扭扭的,像串没写完的诗。有几个深些的印子,看着像陆泽言常穿的那双黑布鞋踩的,鞋跟处有个小小的豁口,是上次帮她修自行车时磕的。林溪攥着竹篮把手的手心沁出薄汗,突然想去看看——就远远看一眼,不说话。
走到三单元楼下,她看见陆泽言正背着麻袋从楼道里出来。蓝棉袄的后襟沾着点灰,大概是从楼梯间的水泥墙上蹭的,麻袋在他肩头轻轻晃悠,里面的空酒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像串走调的风铃。他弯腰把麻袋往墙角挪时,棉袄后背的褶皱里掉出片雪花,在阳光下闪了闪就化了,像颗没留住的星。
“陆泽言!”林溪下意识喊了声,喊完就后悔了。声音在空荡的家属院里荡开,惊得楼檐上的雪“簌簌”往下掉,落在她的棉帽上,凉丝丝的。
他回头看见她时,明显愣了下,手在麻袋绳上紧了紧,又慢慢松开,把麻袋往墙角挪了挪:“你怎么来了?”
“给李阿姨送年糕,”林溪举了举手里的竹篮,蓝布裹着的年糕透着点白,声音有点发飘,像被风吹得站不稳。
陆泽言的目光落在她书包拉链上,玻璃珠在阳光下闪着亮,红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他喉结动了动,像有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只低低道:“珠子挺好看。”
“嗯,你送的嘛。”林溪说完就想咬掉舌头,怎么说得这么顺口?脸颊突然发烫,像被晨光烤的,连忙低头盯着竹篮里的年糕,蓝布上的糯米粉沾了点在指尖,涩涩的,却压不住心里的热。
陆泽言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从耳尖一路蔓延到脖颈,像被泼了点胭脂。他弯腰把麻袋里的空酒瓶倒在墙根,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手指捏着瓶颈转了转,把瓶子摆得整整齐齐,像在搭什么积木。“上去坐会儿?”
林溪跟着他往上走,楼梯间的灯泡忽明忽暗,积灰的窗台上摆着几盆冻蔫的仙人掌,刺上还沾着雪。走到顶楼时,听见屋里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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