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芯灯在这山上的日子,过得顺遂起来。
就是这最大的对头也被自己放倒在床上之后,他的日子就更加有盼头了。
芯灯常跑来青相子这里,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原本,一来他是想看着点青相子,别让他真的被自己那毒药害死,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可使不得。
二来,他为了找出“牵机”之毒拟出的药方,每一张都多多少少有一些不妥之处。芯灯也不知道哪里不妥,他就是觉得有一些症结之处他还没有完全推敲得当,因此迟迟也未在月寒江身上用。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毒最早是青相子研制的,那这解毒之法还是得从他身上找才行。
芯灯相信关于这毒没有解药的说法,因为以那天青相子对他那句话的反应来看,这还真就是他的一个心病。
芯灯并不明白青相子为什么会研制一款连他自己都没有解药的毒,这并不符合逻辑,甚至不符合医家操守。——当然,青相子这个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操守,但芯灯依旧不理解他的做法。
因此,芯灯来此,也是想将自己的方子在这人眼前过一过,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建议或者反应。
起初,他当然不会这么做,他除了每日在这里帮人弄药,就是自己思考那方子的事情。彼时的青相子只要老实待着,他就很满意了。
但时日一久,芯灯那方子还真就弄的七七八八了,见青相子似乎也渐渐对他每日做的事情感兴趣起来。他索性拿出方子,在他面前读了读,而且还将自己打算如何施针、缘何如此施针,打算如何治疗、缘何如此治疗的想法也一并说了出来。临了再问他一句:“你觉得,此法通否~”
青相子拿白眼翻他,然后闭目凝神起来。
芯灯挑挑眉,他也不觉着自讨没趣,毕竟他这做法还是收到了效果的。
——青相子这个反应,就是他真的听在了心里,只要他听在了心里,那么,芯灯就不怕他不会过一遍脑。
这几日的相处,芯灯已经大致摸清了这青相子的一点脾气门道,别的不说,此人对医术一门上是鲜有的上心用神之徒。
凡是自己在他耳边说一些医书药理,他都听得格外认真——青相子以为芯灯发现不了,但其实他毫不掩饰的眼神已经完全出卖了他。
师父说的,凡人钟情一门、格物致知,必成大才。
他吃亏就吃亏在心思浮动,不独专一门,有些天赋又难吃苦,才会落得今日这般样样通样样松的境地。也就唯有这医术,算得上他用功最多的一项手艺,因此才能比起其他好一些。
够用就行,芯灯向来如此想。
他不入世俗,于功名之路上一点兴趣都无,功业名声在他看来犹如浮云,因此从不计较自己是否能算得上一个“神医”、“圣手”,只要学有所用、救人性命,对他来说就是大功德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对芯灯来说,是最轻松的修行之法了。
那方子在青相子耳边念叨过一次,他没有什么反应。芯灯回去冥思苦想几日,就调了个新方子出来,再在他耳边念叨一遍,这一次青相子睁着个眼睛听得认真,听完之后怔怔地想着,又没了反应。
看来还不甚妥当,芯灯继续夜翻医书,又将这方子上的药材一一拿过来对比,又选择几种可以替代的,看看这方子还能不能再调。
如此这般折腾到深夜,有时就不回去了,在这里打个铺就睡下了。
大蓟小蓟早在里屋给他设了个床榻,方便他来得早午间小憩什么的,芯灯如今即便留宿,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就这么连日转几日,芯灯的新方子就又调了出来,又拿在青相子的面前念叨了一遍。
这一次,青相子盯着他,似有些不相信,又似有些惊讶,良久才蹦出一句:
“换掉天南星或许能成……这味药,月寒江禀赋不耐……”
芯灯大喜:
“是了!天南星药性是有点强,应换一味缓药……”
“我就说为何我总觉这方子有点太凶险了些,将这味药换掉不就正好!”
“老头儿~多亏了你啊,谢啦~”
芯灯眉开眼笑,对着青相子道了谢就急忙忙地要去看该换什么药材……
青相子看他那样子,从鼻子里勉强哼出了一音调。
内含一点不屑,可惜十分勉强。
外面的恰好在门口听见动静的大蓟见到芯灯,疑惑地问:
“小师父你刚才在同谁说话……师父他能说话了?”
“他早就能说了,硬憋着不愿意搭理咱们……古怪老头儿~”
芯灯答复地声音遥遥传来。
青相子气结。
这臭和尚居然早就看出来了,枉他这么多天装得这么辛苦!
他还叫他老头儿?
到底谁他妈老了?!!!
还有,什么叫“不愿意搭理咱们”?
到底谁跟他是咱们啊啊啊啊啊!!!
当然,这些话他终究没法儿真的怒吼出口。
青相子一时间,还真就明白了什么叫无可奈何。
他对这和尚,还真就是,无可奈何……
(2)
黥朗只觉自己已经度过了许多的时日,但具体过了多久,他已然分辨不清。
—琼羽楼与外界天日隔绝,楼中点着的灯终日不熄,黥朗只能凭着连日被叫起的次数推算他进来的日子。
而如今连这叫起的次数也混忘了,只依稀估计大约上百日是有的了。
世上千年,楼中一日。
自那日与月寒江分别之后,黥朗忐忑过一阵子,后来实觉自己心中所挂之事难以有个决断,于是索性就不愿再去主动思及。
反而沉心在这琼羽楼教授的“奇技淫巧”上。
见过月寒江之后,黥朗再回到琼羽楼,日常生活多少还是发生了一点变化。
万旃君的命令果然有用,自那之后,黥朗无论学的好或者学的差,那藤鞭都未再落到过他的身上。
知情的几位倌人像是知道他是宫主叮嘱要特别关照之人,待他甚至比以前和气些。
但也就是这样了,黥朗每日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大的变化。
从易容术到媚术,再到阴柔掌、断尘丝,他终究都死磕了下来。
前两门绝技,在他摒弃了心底那点自视清高的别扭之感后,反而得心应手起来。当镜中出现了一张与黥朗全然无关又分外妖娆的女子的脸时,连那教授的倌人也叫了一声“漂亮~”,描眉勾眼的功夫,他终究是学成了。
就算是让他分外难以接受的媚术,再一遍遍打破自己心里所有的那些没用的坚持之后,他也能在举手投足之间,做足一些小女儿、亦或是东都欢场的那些小倌儿的姿态了。
他变得,有些不认识自个儿。
但这一切,黥朗都觉得无所谓。
阴柔掌和断尘丝,黥朗学起来是最快的。他在武功造诣上原本就比旁人悟性高一点,加上这两门功法竟然意外的非常合他的奇经八脉——这么说有点奇怪,但黥朗在练这两门功法的时候,发现体内一个周天的运转竟然畅行无阻,这是他武功尽废之后第一次成功运转一门心法,别提他当时有多么惊喜了。
黥朗以前的功法阴阳兼具,是非常正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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