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玉潮有些呆滞地倚在楼符清胸口,后者的心跳如鼓点般急促,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仿佛在静静等待着烛玉潮开口。
“王爷,你做什么?”
烛玉潮如他所愿。
“你等我是为了哄我吗?”楼符清的头埋了下来,烛玉潮的肩膀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下一刻,楼符清有些烦闷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你为什么不哄?”
烛玉潮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哄我,我就同意让贺星舟进府。”
“无论出于何种缘故,王爷都无需迁就我,”烛玉潮摇摇头,“是我太过莽撞,这事不合适。”
楼符清终于心满意足地低笑一声:“娘子随意。”
见楼符清没有从烛玉潮身上起来的意思,她默默叹了口气,轻拍楼符清的脊背:“白日和小鱼告别后,我便在蕊荷宫巡查了一番。受灾最严重的贫民窟和学宫,目前重建人手充足,并无所缺。而由于粮草烧毁过多,东西市仍然未能恢复正常运作,其商贩资源趋于枯竭,迁徙之势愈演愈烈。可是……”
“这是在汇报职务吗?”楼符清感到十分好笑。
“可是这些地方都没有王爷。”
楼符清呼吸一顿。
巡查并非要事,仅凭云霓和付浔便能将蕊荷宫的情况收集七八。
可烛玉潮借着巡查的幌子在蕊荷宫转了半日,也没找到楼符清的影子。
楼符清自然也明白烛玉潮的意思,他微微怔然:“……我的确不在蕊荷宫内。”
看来楼符清依然不愿意说自己去了何处。
烛玉潮也不追问,只道:“小鱼带来了长缨的讯息,她说,愿意助我们除掉楼璂。”
“真的吗?”楼符清终于从烛玉潮怀里钻了出来,双眸多了些光亮。
烛玉潮斟酌着语气将长缨对她说的话全部转述给楼符清听,眼见他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烛玉潮最后补了一句:“无论王爷作何打算,我都与王爷一道。”
楼符清缓缓松开了烛玉潮,他深吸一口气:“长缨的计划的确是更为周全的举动,可我从未想过将来,更不必提那个位置。”
“我没有正面回答小鱼,即便我并不想辜负师父的期望,”烛玉潮闭上了眼,“我不愿意让任何东西覆盖我的仇恨。我想,王爷亦然。”
“师父?哈……”楼符清忽然笑了一声,“如果是我师父,她只会叫我使阴的。所以这样光明磊落的法子,我曾经是想都不敢想的。可现在未尝不可?”
烛玉潮错愕:“王爷?”
“娘子不是说听我的吗?我同意长缨的做法。”
烛玉潮虽然不知楼符清为何忽然做出决定,但仍是肯定了他的做法。
毕竟自己方才说过要和楼符清一道。
烛玉潮将选择权交给楼符清,并不是因为自己拿不定主意。而是无论长缨的计划是否实施,都建立在嘉王的基础上。
没有楼符清行不通。
二人说完后不久便躺上了床榻,再不入眠,天便要亮了。
可惜楼符清显然没有闭眼的意思,反而还十分兴奋:
“对长缨而言,谋反二字便如家常便饭一般。真是疯了。”
烛玉潮问:“后悔吗?”
“当然不。”
烛玉潮了然。
也是,楼符清这个人只会比长缨更疯。
“可是长缨为什么会选择我们?”楼符清出神道。
烛玉潮干脆翻了个身,和楼符清面对面:“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楼符清眼瞳微动:“想不通,如果我师父还在就好了。”
“她会知道缘故吗?”
“不,她会把我打晕,”楼符清似乎想起了什么幽默的事情,“因为焦虑和惧怕而失去的睡眠时间,是很可惜的,不是吗?”
烛玉潮敲了敲楼符清的脑门:“睡觉吧。”
楼符清仿佛真的被敲晕了一般,听话地闭上了眼,嘴上喃喃说道:“我明日带娘子去见她,好吗?”
“嗯。”
“我今天去见了师父,”楼符清一句带过,“她曾经和我说过很多话,可是那时候我年纪太小,多半都忘了。其中有一句,倒是记得十分深刻的。她说,无论如何,不要忘记你现在以及未来拥有的权力……”
等到楼符清说完,烛玉潮已沉沉睡去了。
楼符清撑着头,将烛玉潮散乱的发丝整理好,盯着她的脸庞,无声开口道:
“如果楼璂死了,你会毫不犹豫地离开王府,对吗?那如果我不是王爷呢?”
晚风无情,将这话连带着楼符清的美梦一并吹散了。
一夜无眠。
*
百废待兴,蕊荷宫的重建任务一切都在稳步进行中。
在此期间,烛玉潮的声望逐日提升,但比起嘉王妃,百姓们更乐于叫她“朱姑娘”。
似乎这样的称呼更加亲密,又或者是“王妃”二字代表着阶级,百姓们仍然抗拒着皇朝的统治。
晃晃一年而过。
街上的烟火气恢复了不少,小贩重新支起摊子,热情地招呼着来往的人群。
“朱姑娘,今天起这么早啊?”
烛玉潮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复,手上便被塞了一包雪花酥:“诶?多谢!”
“您先看看合不合胃口,倘若喜欢,草民过几日多送些去王府!”
“老板客气了,”烛玉潮微微一笑,“家里孩子还好吗?”
“那日多亏有朱姑娘在路上发现我儿,如今有贺医师开的药方,这些天好多了!看朱姑娘的方向,这是要往医馆去吗?”
烛玉潮点点头:“医馆初建,不知贺医师是否忙得过来。”
“两个人啊,那不够吃。”小贩想了想,又往烛玉潮手中塞了包青梅。
烛玉潮走入西市新建的医馆。
那问诊的队伍排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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