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京城的天空笼罩在一片雾霭中,冷风穿梭在街道巷弄间,带着冬日特有的寒意。
朝阳门外,大批马车鱼贯而入,装载着各式新鲜的果蔬、肉类。马车夫们披着厚厚的棉衣,缩着脖子催促牲口,生怕耽误了宫中的膳食供应。
朝阳门的守卫是一队禁军,冷峻威严,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寒光。一名身着普通棉袍的承应膳差人从马车旁走过,袖中藏着一个鼓鼓的布包。
行至门前,他低头行礼,掩饰着手中轻轻一递,布包转瞬到了禁军队长手里,语气带着讨好,脸上堆满笑容:“大人们辛苦了,天寒地冻的,喝点热酒暖暖身子。”
那队长目光锐利地盯着承应膳差人,冷声说道:“没有问题吧?别让我发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说罢,抬手示意两名士兵走上前去检查马车。
士兵们翻动了几筐果蔬,但并未仔细检查,动作显得有些敷衍。
方显英见状,眉头微蹙,却没有多言,显然并不打算深究。他挥了挥手,命令道:“进去吧!”
承应膳差人点头哈腰,一边应道:“是是是,哪能有问题呢,您放心。”
话语间,后头的马车已然缓缓驶入宫门,车轮碾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嘎吱声。
承应膳差人连连应声,目送禁军让路后,快步走回马车旁,与其他人交头接耳,低声说了句,拍了拍车夫的肩膀,催促赶紧进宫,马车驶入宫内,他远远回头“啐”了声。
守城士兵见人走远,队长徐泽笑眯眯的从怀间掏出几两银子:“兄弟们,今日下值之后我请大家吃酒去。”
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了一起:“好啊,徐队请客,哪有不去的道理!方监卫你去不去?”
站在一旁的方显英:“天这么冷,肯定得喝几口!”
马车队伍逐渐散入宫中的各个库房。这些承应膳差人行事熟练,将一筐筐果蔬卸下,有条不紊地送入仓库。
偶尔有个别品相明显不好的瓜果,便随手掩埋在筐底。
负责验收的宫人似乎早已习惯,只是草草检查几眼,便在账簿上记下一行数字:“庆安二十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丑时三刻入库白菜五百斤,冬瓜三百斤……”
天色渐亮,晨曦透过宫墙洒在青石地上。一名略显瘦弱的小太监匆匆跑来,他的鼻尖冻得通红,手脚因为长时间暴露在寒风中而有些僵硬。
他跑到一个看似年长的太监面前低声道:“李公公,单总管说今日要审账,您看这边的入库账……”
御膳府的李公公微微皱眉,看了看那份入库账单,又看了一眼刚入库的货物,低声训斥道:“你紧张什么?每月的账都是这么填的,单总管要看查就查。”
他挥了挥手:“去吧,把这里的事安排妥当,再把账簿分别送去内务府和膳食局,莫叫人看出端倪。”
那小太监闻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赵怀书披着厚重的披风,缓缓走过园中小径,目光平静却深沉。
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几日前从司薄司得到的报表,那些入库数字与每日膳食花销之间的巨大差距令人难以忽视。
“每日这么多蔬菜入库,怎么可能还需要额外采购?”
赵怀书低声自语,他加快了脚步,直奔御膳府方向而去。
*
内务府总管单总管倚靠在靠椅上,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冬日的寒意丝毫未侵入他的房间,炭盆的温暖将整个内堂烘得如春日般舒适。
墙上挂着一幅描绘江南山水的画卷,显示着主人的雅致。桌上几盘精致小点散发出阵阵香气,正是宫中特制的杏仁酥和桂花糕。
他是一位年过四十的宦官,眉宇间没有许多宦官常有的尖锐与势利,面容平和,脸庞胜似空中银月,倒是显得十分和蔼。
暖阁中,炭火烧得正旺,整个屋子如同春日般暖和。
单和洪一手端着茶盏,一手翻看着案上的最新物资入库单。
他轻轻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今年冬日雪下的早,煤炭物资到得挺早,内务府的供应算是妥当了。”
单总管啜了一口茶,感慨道:“冬日虽冷,可这宫里倒是比寻常百姓家强了百倍。”
就在他自得其乐之时,门帘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掀开,一名面容稚嫩的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他喘着气,站定在单和洪面前,额头满是细汗,低头禀报道:“老祖宗,不好了!赵掌印亲自带着皇上的口谕,正在御膳府查账呢!听说查得很细!”
单总管听完,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随后放下茶盏,淡然说道:“查账?”他微微一笑,“这年头还有什么可查的?咱们账簿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赵掌印难道还能翻出花来?”
小太监有些焦急,忍不住继续说道:“老祖宗,赵掌印这次来得突然,听说连御膳府的名单都带走了,还亲自核对物资入库的单据……”
单总管摆了摆手,打断了小太监的话:“核对就核对吧。我倒要看看,他能核对出什么问题。”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依旧轻松,“你去告诉库房的管事,让他们按照规矩把所有账簿整理好,该送哪儿就送哪儿,别漏了什么。”
小太监愣了一下,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单总管不紧不慢地拿起另一块点心,显然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只得应声:“是。”
说着,他微微一笑,似乎并未将这次突如其来的彻查放在心上。
单总管再次靠回椅背,伸手拿起茶盏,轻轻吹去浮沫,却发现茶水已经凉了,他皱了皱眉头,放下茶盏。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急忙端来新的茶盏,动作利落地倒好茶后退到一边。
单总管喝了一口,眉头舒展,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小玉啊,你来我跟前两年了吧。”
小玉笑着:“回老祖宗的话,奴婢九岁入宫,十一岁来您跟前,多亏了老祖宗的照顾,这才安安稳稳的度过了两年。”
他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案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说你最近在跟着司记司的关掌记学写字?”
小玉:“是的,老祖宗。听闻关掌记教人识字,奴婢想像冯秀哥哥一样替老祖宗办事,所以奴婢这才去学了。”
单总管抬起眼皮,目光淡淡扫过来:“你倒是会说话,学点字也好。这些年,陛下对宫中各项抓得紧,可咱内务府的人做事讲究分寸,可被别人抓住了把柄。”
小玉连忙跪地领教:“谢老祖宗指教。”
他摆摆手,小太监退了出去,单和洪依旧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眼神微微一转,低声自语道:“赵怀书……这人一向爱较真,倒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既然陛下让他来查账,就随他去吧。”
“这次的事,怕是比以往麻烦些了。”单总管长叹一口气,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表面虽然看似轻松,但内心却隐隐浮现几分不安。
他深知,内务府账簿虽然干净,可这宫中的物资流转背后,始终藏着不少难以启齿的猫腻,但对他而言,“不知为净”。
然而,赵怀书却不是一个轻易放过蛛丝马迹的人。
*
赵怀书身披斗篷,双手插在袖中,立在御膳府偏厅。
他的目光淡然,然而衣袍间隐隐透出的凌厉气势,让身边的随从都屏住了呼吸。
“启禀赵掌印,御膳府中所有账簿和物资清单已准备妥当,您看……”一名小太监战战兢兢地上前,低声禀报。
他的手指攥紧了衣角,脸上露出忐忑的神情。
“带我过去。”赵怀书没有多言,只是挥了挥手。
他步履稳健地走进御膳府正厅,身后跟着一队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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