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经彦病了。
消息传来时,关宁正在灯下翻阅账册,手中的笔微微一顿。
赵怀书抬眼望她,她点了点头,随即放下笔,与他一同起身,往李经彦的住所去。
天光渐亮,晨雾尚未散尽,宣州城笼罩在一片清润的微光之中。
远处的青瓦屋檐滴着昨夜残留的水珠,偶有晨鸟振翅掠过,带起一阵清脆的鸣叫。
院中,一位小吏急匆匆地跨过石阶,推开门走入主屋,他四下望了望,眼神透着担忧,轻声唤道:“大人?”
书案前,李经彦坐在那里,手边是一卷摊开的画轴。他手中的笔微微停顿,听到声音,抬眼看了一眼小吏。
小吏顿了顿,轻声道:“关大人与赵大人来了。”
李经彦低头落下一笔,未曾抬头,语气平稳:“不见。”
院门前,小吏拦住了他们,神色有些犹豫,低声道:“李大人谢绝见客。”
关宁微微蹙眉:“李大人身体如何?”
“高热未退。”小吏如实答道,“大夫说需静养。”
赵怀书沉吟片刻,声音沉稳:“李大人可有留话?”
小吏点头:“大人让二位好好查账,查完账,他还要回京。”
她望着紧闭的门,半晌未语,最后只是道:“劳烦通禀,若李大人有何需要,尽管开口。”
小吏应声,目送他们离去。
这一查,便是三日。
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微弱的烛火映着账册上的字迹,笔尖偶尔落下,划过些许批注。赵怀书坐在案前,眉宇间透着思索,而关宁则伏案细看,目光在账页上游走,手指轻轻摩挲着某处数字。
院中灯火明灭,映得梧桐影影绰绰。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笑了一下,声音极轻。
赵怀书看向她,她微微抬眸,眼中带着几分笃定。
关宁目光微微下垂,手指在某一行数字上轻轻点了点。
赵怀书低头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看去,那一串数字看似平常,但仔细对照前后,却能察觉出其中的异常之处。
答案,解开了。
他们再度来到李经彦的住所,院门依旧紧闭,小吏仍然站在门前,神色略带为难:“大人仍谢绝见客。”
关宁不再绕弯,直接道:“劳烦通禀,我已查出问题所在,希望李大人帮忙。”
小吏迟疑片刻,转身进屋。不多时,他出来回话,仍是摇头:“大人说,不见客。若有需要他帮忙的事,直接说便是。”
关宁略微沉思,目光微转,终是道:“请李大人用他的名义,将湖州刺史周璟召来宣州。”
小吏闻言一怔,似想问些什么,却又克制住了,只是点头道:“我这便去回禀。”
不多时,他出来回话:“大人已派人去做了。”
关宁微微颔首,拱手道:“多谢。”
她转身离去,身后的门扉依旧紧闭,夜风吹过院中的梧桐,沙沙作响。
屋内,李经彦身上披着一件略显松垮的外衣,静静地坐在书案前,执笔作那一直未完成的画。
纸上山水渐成,墨色晕染开来,远山叠翠,水波微漾,锋轻转,他勾勒着一方湖泊,水中倒映着天光云影,似乎隐隐透着秋意的寒凉。
门外,小吏走进来,见他仍坐在那里,心中有些焦急:“大人,您是要多休息,大夫说您不能再着凉了。”
李经彦未曾抬头,手中笔锋微微一顿,只是淡淡道:“我知道。”
小吏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再劝。他转身走出房门,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李经彦依旧专注地描摹着画中景色,仿佛世间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屋内重新归于寂静,窗外风声微微,树影摇曳,映得屋内光影浮动。
他看着画上未尽的笔墨,眼神沉静,却透着某种说不清的意味。
***
城南,一座幽静的小院。晨光透过窗棂,投下斑驳的光影,院中植着几株修竹,微风拂过,竹叶轻轻摇曳。
关宁推门而入,屋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严秋双正在桌前翻阅卷宗,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关宁身上,带着几分笃定:“你来了。”
关宁走到桌前,目光扫过案上的书册,轻声问:“查到了吗?”
严秋双语气平静:“记录没有改,还是一尺五。”
她并未再多说什么,片刻后,只是轻声道:“好。”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微风拂过庭院,竹影微微晃动。
她缓缓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严秋双静静看着她,唇角微微弯起,眼神透着信任:“我相信你。”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们身上,棋局已定,风雨欲来。
***
宣州的画舫,终日浮游在温软的江风中,花灯流彩,丝竹悠悠,笙歌声从船舱深处传出,连江水都染上一层旖旎的气息。
关宁与严秋双缓步登上画舫,迎面而来的是脂粉香混着熏香的气息,空气中浮动着微醺的甜腻。她们穿过帷幔,绕过曲折的回廊,步入一间幽静的水阁。
白思清正倚在窗边,纤指拨弄着案上的香炉,轻烟袅袅升起,勾勒出她模糊而慵懒的剪影。
她听到脚步声,微微偏头,视线落在关宁身上,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
“大人。”白思清笑意盈盈,端起桌上的茶壶,轻轻为她们斟了一杯,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柔媚,“可是有什么事?”
关宁接过茶盏,未饮,眉眼平静地看着她:“你不希望我来?”
白思清怔了一瞬,随即轻笑出声,懒懒地靠在一旁的紫檀榻上,纤长的手指轻轻点着茶盏,眉目间风情流转:“大人真是个妙人。”
她声音轻缓,却带着一丝别样的意味,“我何尝不希望?毕竟大人不是早就派人查过我了吗?”
关宁与严秋双对视了一眼,眼底皆是诧异。
白思清察觉到了,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缓缓开口:“大人不妨猜猜,我为何希望你来找我?”
关宁目光落在她身上。
美貌的女子她见过许多,可白思清不同。
她的容颜确实艳丽至极,然而她最耀眼的并非这张脸,而是那份通透与智慧,她总能以最温柔的姿态看透人心,拿捏人性。
关宁放下茶盏,淡声道:“一开始,我以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或者希望我帮你脱离乐籍。”
白思清微微挑眉,未置可否。
关宁继续道:“但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白思清似是终于起了几分兴趣,垂眸轻笑,指尖拂过桌案,声音缓缓落下:“我从未想过从大人这里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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