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碰到何芳莳,许银翘莫名有点心虚。她紧张地回头瞥了一眼,韩因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人海之中,方才转过身来,脸上绽开笑意:“芳莳。”
何大小姐慢步走下楼梯。两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许银翘忽然有一种背后吹风的冷感。
她不安地摸了摸后背,何芳莳疑惑:“四嫂,你在干什么呢?”
“你有没有感觉这里是风口?”就这么一瞬间,方才脊柱上的凉意就消失了。许银翘讪讪地笑,问何芳莳。
何芳莳还真的四处打量了一番,道:“姐姐,那咱们站进去些。”
或许真的是风的原因,许银翘感觉夏日的和煦又回到了身上。
两人漫谈了几句,所言之物,左不过京城中时兴的料子,各种轶事。没说两句,何芳莳便侧首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许银翘赶紧截住话头,与何芳莳道别。
看着她摇曳的背影,许银翘还是将已经泛在嗓子眼的话咽了下去。
她已经是裴彧的妻子了,何芳莳再怎么样,也不能影响了她的夫妻关系。所以为何要将裴彧那句“很重要的人”抛出,对何芳莳造成困扰呢?
*
八方客三楼,一道淡淡的目光从许银翘背上移开。
“继续。”裴彧对着祝峤说道。
“王妃没有同意那个韩侍卫的请求,不过看样子,韩侍卫还会来找上西北军。”祝峤觑裴彧脸色,咽了咽口水,又加了一句:“属下觉得,不若先按兵不动。若韩侍卫真的有另外的心思,再出手也不迟。”
裴彧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沉吟了一会,又加上一句:“若是他与许银翘再有接触,务必禀报给我。”
“是。”
“客人来了么?”
祝峤看看室内的更漏:“看样子,已经到楼下了。”
裴彧没有发话,只是看着楼下纤细的身影没入轿帘。
雅间外,楼梯上,传来嘎吱嘎吱的震颤声。祝峤起身打开房门,露出来人面孔。
那人歪斜在榻上,浑身的肥肉如同没有形状一般流下。但看面容,他已经很老了,鬓发皆白,脸上的皱纹如同老树皮一样垂下。不过令人惊异的是,他的下巴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根胡子。
七八个力士将他抬入了三楼的雅间,又鱼贯而出,守卫在门外。气质肃穆,昭示不凡。
裴彧却没有被这幅阵仗吓到,他勾唇笑道:“祝峤,上茶。”
一只长满了斑纹的老手推开了祝峤的动作:“不用了。”
祝峤看了裴彧一眼,得了肯定,这才退下。
那人出声,声音嘶哑,好像被扔进油锅炸过一番:“四皇子,你如此费心,将老身从安乐窝拖到了八方客,想必不是为了喝茶。”
“老身猜想,是为了一个人。”
裴彧的眼神淬了冰似的。但他没有打断老人的话。
“你的生母。”
话音落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也跟着落下了,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的细碎粉尘分外清晰。
茶杯与茶盏一碰,发出清脆的一声。
裴彧放下了手,喉结滚动:“那么,张公公,我不与你打摆子。我只想知道,我的母亲葬在哪里。”
张公公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四殿下,好久没有人叫老身这个名字了。”
说着,张公公手指揉上太阳穴:“过了几十年了,我可要好好想想。”
一阵长长的沉默。
漏壶低落的水声在沉默中凸显。
滴答。
滴答。
终是裴彧按捺不住,先开了口。
“公公若是想不起来,想要我拿什么来换呢?”
张公公的眼里似闪过一丝狡黠。
他张开嘴,说了两个字。声音极轻,祝峤站在裴彧身后,都没有听真切。
但是裴彧听明白了。
*
许银翘回到四皇子府的时候,天边已经泛出了粉霞。
她虽与裴彧同住一床,但彼此鲜少碰面。裴彧偏爱晚归,许银翘就寝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许银翘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去。因此,两人虽成了夫妻,但关系倒还不如未成婚时热络。
许银翘照常梳洗过后,膳房送来了晚膳。
往常膳房对她这位新王妃总有怠慢,夏日冰山小些,晚膳凉些,这些小细节无一不提示着许银翘的不受重视。但最近一段时间,底下人却显得殷勤起来。
许银翘虽然不理解其中的原因,但也不由得发自内心地高兴。谁不想在炎炎夏日过得舒服些呢?
晚膳也用完了,许银翘按照常例,卸下钗环,走入内饰,由白芷服侍就寝。
谁知,当她换上寝衣,从屏风后转出的那一刻,迎面撞上一个厚实的胸膛。
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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