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这位尹大小姐成了家中的常客。
她每次来,都会带一些见面礼,通常是一些笔墨纸砚、首饰绸缎……这类并不贵重,但家中几人恰好能用得上的物品。
叫人连拒绝,都寻不到恰当的理由,只好更热切地招待她。
因尹蕴来得频繁,姝娘已习惯了准备她那份吃食。
这一日,尹府来了丫鬟,替她赔罪,说今日府中有宴席,尹蕴脱不开身,便不来了。
姝娘从这丫鬟手中接过了竹篮子,翻开一看,里头是几条腊肉,街上就能买到,不过总要排队等待。
恰好能用到,姝娘谢过,又与这丫鬟交谈了几句,送走了她。
回到院子里头时,眼底流露着几分怅然,或许自己都未察觉。
她是很喜欢热闹的。
从三人变回了两人,心里不免空了一块——自然,江潮生是公子,算不得数。
江乔瞧着,飘来一句话,“说来也奇怪,尹府中什么山珍海味没有?看来是粗茶淡饭吃够了,足够开了眼界’,过了瘾……怪不得今日不来了。”
姝娘不赞同地拉长声音,“小姐。”
江乔爱说风凉话,却不喜欢被管,连连应了几声,“也不用等她了,我们早点开饭?”
姝娘想了想,也到了开火的时候,拎着腊肉去了厨房。
还劝道,“尹小姐是有意同你交好……”
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
人家待你好,你也要待人家好。
无论是在哪儿,拉帮结派的事情都不少,长安城尤其是。
同尹家大小姐交好,于江乔而言,利大于弊。
姝娘碎碎念念的声音中,夹杂了剁肉声。
“咚咚——”
“傻姝娘……”
她说话的声音被盖过。
“咚咚——”
她的脚步声也被遮过。
无缘无故的,谁会对你掏心掏肺?
她不信无缘无故的好。
也不怕无缘无故的好。
只担心,也不是担心……该提防。
可以肯定,尹蕴做这许多费力不讨好的事,是冲着江潮生来的。
今日江潮生又忙于公务,不回家中了。
也不是一次两次。
到了长安城后,这样的事常有发生。
如今,她像是和姝娘一块,二人搭伙过日子。
江乔回到了屋子里头,在梳妆镜前静静坐了一会儿,又翻翻找找,在三排的匣子中翻出了一个花样极其普通的口脂盒子。
用小拇指勾了一点,细细抹在唇上。
这口脂是江潮生为她所制的。
是前段时间,补给她的生辰礼。
像这口脂一般,由他亲手所制,独独送给她的物件,还有许多。
遍布了这屋子各处的地方。
陈旧的多,新制的少。
将口脂膏子抹开,这镜中的人总算有了几分天真的娇媚,几分冷冷的美艳,不完全是孩子气了。
江乔不由得偏过头,微微飞了一个眼风。
一双手很爱作怪,一下放在腮边,一下捂在唇边。
做了一场孤芳自赏的戏,江乔后知后觉无趣,又脱了鞋,四平八稳地躺在床榻上,摊开手脚,久而久之,手还是手,脚还是脚,倒是感受不到存在了。
唯独唇,还糊着一层口脂膏子,因加了梅子粉,咸甜咸甜的,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江潮生待她的好,江潮生待她的用心。
她知道,兄长不爱尹蕴。
兄长是爱她的。
但这份爱,同她想要的,又不同。
她想要的爱,是独一无二的,粉身碎骨的。
是除了彼此,再无他人的。
江乔自顾自将口脂膏子舔了、吃了,嘴里是甜了,有味了。
心里头却还是空了一角,像是儿时寄居的那处破庙,呼呼的,漏着冷风和残雪。
江乔躺到姝娘来叫她。
二人对着一张桌子,两荤一素的菜肴,用好了晚膳。
碗筷还未洗好,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来了!”姝娘高喊,手上还沾着水。
那边敲门声还不停,急得很。
“我去瞧瞧吧。”江乔说着,就走到了院子里头,推开门,倒是一个熟人。
“黄管事?”
从记忆里头,模模糊糊揪出一条线索,再出声时,便笃定了许多,“这不是临江阁的黄管事吗?有何贵干?”
黄管事往院子里头探着脑袋,黄昏的天,还有几分夏的燥热,他额间、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
咬着牙,压低声问,“江公子在吗?”
问的是兄长。
“不在。”江乔狐疑,又补充,“今日一早就出门了。”
对方连忙问,“说了去哪儿吗?”
还能去哪?
尹相府邸,左边大院,大梁上上下下的琐事,十有八九要经过此处,但世人对这个丞相班底,却是一知半解,甚至从未听闻过的。
江乔怀疑对方别有用心,没出声。
黄管事擦着汗,也像是在权衡利弊,看似是过许久,实则不过几息的功夫,他掏出了一封信件,交给了江乔。
“江小姐……这是临江阁方收到不久的,我拿到手后,就立刻过来了。”
“许多事,倒是来不及解释的。”
“但就此万难时刻,托付给旁人,我是万万不放心,且也对不起公子的。”
黄管事说完,像是怕被人瞧见了踪迹,左顾右盼,观察着四周,继续擦着汗,低声又说了几句抱歉后,逃窜似的,转身离开了。
江乔立在门边,拆开了信件,手指在抖。
姝娘清理完了碗筷,遥遥问了一声,“是什么事?”
“没事……”江乔本想编一个理由糊弄,但一听自个儿声音,就歇了这心思。
不止手指在颤抖,声也是颤颤巍巍的。
还是这声音暴露了端倪。
“到底是出了何事!”姝娘一听不对,快步上前来,往门外瞧,来人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巷子尽头。
江乔不动声色地将信件往身后藏,还想继续隐瞒,“没什么大事……”
但看见姝娘那双澄澈透亮的眼眸后,话不知不觉就变了调,带上了几分哭腔。
她道,“姝娘……兄长被关押了。”
回到屋内,关紧了门窗,江乔心思静了下来,姝娘却成了过年时的炮仗,一簇火点下去,问题连着炸开。
“关押?出了何事?为何被关?”
那封信还贴在胸口。
江乔并无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方才的几眼,足以叫她记住大概。
她思索再三,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姝娘的问,“是一件小事被抓住了把柄。”
“什么小事?”姝娘接着问,那双亮亮的眼眸中,装着明晃晃的忧心。
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是不会引得江乔如此失魂落魄的。
在这方面,她有着惊人的敏锐。
弄虚作假,便是弄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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