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娘、滟滟……这是要出门吗?”尹蕴浅笑盈盈。
姝娘看着她,又看着江乔,眸光犹犹豫豫地徘徊着,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相遇打得措手不及了,但习惯了有问必答,支支吾吾吐出了两个字,“是啊……”
“是打算去找你的。”江乔先一步出声,咬文嚼字般,念着客气却不亲近的称谓,“尹小姐。”
且直直地望着她,像一只负着伤,却还能张牙舞爪的小兽。
尹蕴顿了顿,“江小姐……”
作为回应。
又慢慢垂下眼帘,适当叫自己面露些许惊讶和不解,但不主动问。
仔细看这二人,衣裳布满了褶皱,发也是杂乱无形的,比她与江潮生,仿佛是她们出入了牢狱,又四处奔走了许久。
大概,的确是得到了消息,且奔走了?
尹蕴眨着眼。
“今日的事,也劳烦了尹小姐和老师。”江潮生轻声。
他一直称呼尹相为“老师”。
一句话,风轻云淡为尹蕴解了围。
尹蕴下意识答,“江先生有了麻烦事,我同父亲,又怎能坐视不理呢?”
江乔面色又白了一层。
尹蕴继续组织着措辞,她将江乔当做了天真可爱的小妹妹,自然而然接受了她阴晴不定的表现。
“江小姐……”尹蕴缓缓放轻了声,言简意赅又面面俱到地解释着。
江潮生这次被卷入麻烦中,是丞相府十三曹中的另一人缘故。
那人一直嫉恨着江潮生,便抓住了这个微不足道的把柄,绕开了尹相、尹管事等人,直接向御史台告发了他。
得到消息后,尹蕴的确心乱如麻,立即将此事告知了父亲,又因一直负责料理家中的庶务,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亲自紧锣密鼓地安排好了一切。
半夜三更的时候,江潮生便“完璧归赵”了。
但因担心此时回家,会惊扰了家中人,才借居在尹府中。
“是我不好,该早早地派人来知会一声,也省得江小姐同姝娘担心。这件事,是我同父亲的失责,是我们未能约束好下人……”
“原来如此……”江乔不咸不淡地道,“尹小姐事必躬亲,体恤下情,很值得钦佩呢。”
尹蕴面上忽的泛起一阵红,发现自己在这两日一夜之中所作所为,都很有投怀送抱的嫌疑,怪不得父亲一直面露不愉。
“不完全是如此,江先生是父亲的左膀右臂,自然与旁人不同的。”她连忙解释。
余光不经瞥向了江潮生的侧影,自高高的鼻子到细细的脖颈,是一条流畅优美的线,他是很好的,这样想着,心头又是一阵苦涩。
她不天真,也知晓门当户对的一套,有身为丞相的父亲看着,她与江潮生是很难修成正果的。
但她,是一眼沦陷。
后来许久,她非但没有脱身,还愈发沉沦,爱着他的好颜色,好学识,好品行……
可孤木难行。
“府中,父亲已同意了江先生的告假,还请先生好好调理……”
尹蕴更注意着话语中的分寸,绝不肯踏雷池一步。
但情意都要她的眉梢眼角淌出来了。
“江先生……”
“江先生……”
“江先生……”
“小姐,我们先进屋子吧?”姝娘来拉扯她。
“我不去。”江乔生硬地答。
江乔就要继续冷眼瞧着,哪怕欲哭无泪。
又侧过头,直直盯着姝娘瞧,瞧得她发毛。
姝娘问,“小姐,你怎这么看我……”
话里透着虚,心里却不一定。
江乔冷淡地收回了视线,这丫头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对她有怎样的影响。
若她未听到这番话,大可再与尹蕴虚与委蛇,或装傻充愣。
但眼下,她又有何理由,以何身份去怨怪尹蕴呢?
同她做争风吃醋的事。
是她尽心劳力帮兄长解决了麻烦,又不求回报。
是她慧眼识珠,爱慕兄长。
她听不下去了,又一寸一寸挪着眸子,看向了江潮生。
原来,他并没有狼狈不堪,也谈不上受苦受难。
身上衣裳不是先前所穿那一身,月牙白的料子泛着天然柔光,一眼可瞧见的贵气,神色从容,眉眼平静,乌黑的发披在肩上。
是她从未见过的,真正的,江潮生的模样。
江乔冷笑一声,视线再次投向了尹蕴。
眸子一滞,二人身上的衣服,是一种料子。
远远望去,这淡淡的柔光能练成一片。
他们就隔着一人的距离,你说着,我笑着,你望着我,我看着你,对视着。
平心而论,都无冒失的举动,更无暧昧的话语,可就只是站在这儿,便是浑然天成的一对壁人。
姝娘的话,鬼魅似的,再一次缠上了她。
兵荒马乱。
随即,江乔像是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将一切都撒手不管了,只一语不发地退回了屋子里头。
“啪嗒”一声,木门被严严实实关上。
江乔靠在门后,还听着外边的交谈声,是跟自己不对付。
外头的人,还在笑。
外头的人,开始告别。
外头的人,被送走了。
……
那口气还哽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躁动不安。
她甚至有点怪姝娘,平白无故的,为何要突然机灵一下,同她说这些话?
但又明白,有些事,就是无法被控制的,无法被改变的。
比如,尹蕴对江潮生的心思。
又比如,世俗伦理。
外边没了动静,该是一同出去送客了,江乔烦躁不安地在屋子里头兜着圈子,然后想了想,翻开了放在一旁的,厚厚的一叠书籍。
这是昨夜,她翻找江潮生的书信时,顺手搬来的。
引经据典,以史为鉴。
她翻过了一册又一册的史籍,一页又一页地瞧着,历朝历代都有荒唐无度的皇子、公主。
其中有一位百年前的大周长公主,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奇人。
她自幼得宠,又豢养众多男宠,与其叔父,其亲弟这两朝的帝王都纠缠不清,也曾大权在握,推动了不少政策的实施。
后来,收权诸侯王,废除分封,正是源她而起。
可这样一位奇女子,到了史官笔下,其功绩、谋略都是一笔带过,只着重点评了她的淫.乱不堪,水性杨花,是祸国殃民之徒。
更说,其幼弟——那位出了名的昏君,正是受了她的蛊惑,才丢失了性命,导致大周受了玄裳军之乱。
江乔嗤之以鼻,将这册史书随手扔在了一旁,但书还翻开着,停在那一页的判词。
那无名氏说,男女同姓,其生不蕃。
她却想,男欢女爱,为何非要扯到结婚生子的事?
那无名氏说,娶妻避其同姓,畏乱灾也。
她又想,世上有这许多人,偷奸耍滑,胡说八道,上天为何一言不发?
所谓同姓不婚,不过是糊弄人的。
江乔故作轻松的笑。
窗开了一条缝,风吹了进来,纸张翻过一页。
这次,条条框框边,出现了一片小小的字。
江乔默了一瞬,弯下身。
江潮生看书时,常批注,爱附语,她是知道的。
不知道,兄长这次写了什么。
江乔若无其事地想,持书的手,却一直在抖,连带着那一片墨也在抖,晕成乌云了。
她将那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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