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红梅对专业框架逐步掌握,暑热逐渐褪去,校园充盈着崭新的收获:学生。宿舍安排张贴在公示栏里,红梅率先搬到同一栋另一层,等待着同寝另外五位同学到来。
从小到大,红梅早已习惯住校生活,多多少少也琢磨出同学到校的顺序:先到校的,往往独身一人,学校环境要比家庭环境好太多,导致他们也乐于早日到校开始新生活,她自己就是实例;最后到校的往往经济条件最好,如谢芳善意猜测那样,有父母陪同,从卧室到宿舍不过半天时间,家里舒服,所以大半时间也在家待着,每每遇到这样的人,她都会心里默默感谢:公共资源这么紧俏,多亏她们存在,才能匀出来多一点,让自己舒服一点。
尽管这“一点”跟跳蚤没什么区别。
而朋友的交际,则是以学习、经济或地域为条件。
学习排名相近,会坐在一起研究习题,最好和最差之间是不会有什么交际的;谁买了什么新东西,就会成为同辈们议论焦点,在羡慕中获得的话语权,自成一派,成为学生们的潮流风向;再没有共性,回家总会结伴,于是地域成为最后一张兜底的网,让看起来可能不熟的人们藕断丝连。
这些规律并不会因为她身处镇子、城市、还是省城为转移,反而刚好,一次次加深她对规律的认知,差别仅仅是同学们到校的方式:自行车、三轮车、小轿车。
在跟她同名的张红梅到校前,六人间宿舍已经有亲疏分裂了:两个高中同学的镇里女孩陈晓晓、黄诺,大学又是同寝,自然成了更加亲密的朋友;一个同样农村出身的女孩王锦,经济条件略优于红梅,努力跟她们两位打得火热;一个隔壁富硕市出身的女孩应晚,第一天报到就说“我是滑档到这的”摆明立场,独来独往。
红梅在宿舍里放着的全身家当,已经替她自我介绍了:同舍们瞧不上,她就也不附和。傍晚回宿舍,女孩子们的话题从衣服、擦脸油谈到男朋友。她听着,偶尔好奇,洗漱上床,闭上眼就忘了:睁开眼,还有新的知识要学呢。
新朋友?她有谢芳呀。
“我宿舍也差不多,势利眼、炫富的、清高的……真没意思。这儿可是大学啊,大学。”谢芳对新室友们抱怨连连,“我连一句学习都没听她们说过。”
“还没开学,新鲜劲还没过,过了就好了?”红梅友善地猜测。
“我不觉得我会和她们有什么共同话题。”谢芳头疼道,“你敢信吗,有人已经在打听男生身世了,说是要嫁好人家里去。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人。”
红梅想了想说:“我们村只有上不了初中高中的,才会着急嫁人。”
“……为什么?”谢芳惊到,“十二岁,都没来月经吧?”
“村子里的女孩,基本都有弟弟。定了童养媳的亲,就去未婚夫家住,帮那边务农,偶尔回家也帮扶;拿了彩礼钱,家里就能供弟弟读书了,家里也能吃得好点穿得好点。”
没有弟弟,家里不宽裕,还念到大学的我,是村子里的特例。
红梅没说出口,不自觉地低下头。
忽然一只手出现在头发上,温柔地抚摸着。
红梅抬头,谢芳微笑着:“那不是你的错,你低什么头。”
“听陈晓晓、黄诺互相揭短,还挺羡慕的。如果我也有这样一路走下去的朋友就好了,但事实只能告诉我,我只是一个不幸的幸存者。”
“不对,你还有我。”谢芳格外认真纠正她的说词,又想到什么,“我还好,有同专业的朋友在隔壁宿舍,上课还能结伴,但是你同专业没有说得上话的人,是难一点……不对,还有一个人呢?”
“跟我同名那位吗?还没到呢。”
“还没到?后天可就开学了。”
“可能是本地人?”
正如红梅所想,第二天中午,跟她同名的姑娘就被父母拉到宿舍了。或者说押?张红梅蹙着眉头看宿舍不肯进门的时候,她的母亲搂着女儿,父亲则提着水果、糖果分发,笑容亲切和蔼极了:“以后就和我们梅梅是同学了,大家互相关照。”
“不是说好只要我选这个专业就不住校,你们接送吗。”张红梅嚷着,眼睛都要红了,止不住诘问父母,“还有说了多少次,我马上就要改名叫张月姣了,叫什么红梅啊,土得要命,要不是你们送礼送少了我哪用顶着这个名字上学,烦死了。”
母亲忙安抚张月姣的情绪,父亲则排解着尴尬:“好好好,改名很快就下来了。还有小同学,你叫刘红梅啊,我们月月不常住宿舍,你就住下铺吧。”
红梅脑海里飘过“叫什么红梅啊,土得要命”,没反应过来。
红梅是不识字的父母给她取的,村里也从来没长过梅花。
只是父亲偶然听过伟人的诗,记住了这样一种花而已。
察觉到她的呆滞,母亲打圆场:“红梅名字多好啊,梅花冬天开,象征坚韧不拔的意志;月姣只是更文雅,适合女孩子,温温柔柔的。”
张月姣父亲连连点头,把一兜子苹果都给了红梅。
母亲把床铺铺好,父亲又挨个打招呼说完吉祥话,令人瞠目的报到才算是结束。
“好一个娇小姐,可甭来宿舍了。”
红梅扭头,发现是应晚说的。
“……交朋友放一边,还是好好学习吧。”
预备开学,预备分发教科书的图书馆上了锁,好友二人在食堂见面。听完红梅的遭遇,谢芳无不感慨地说。
“我还没见过梅花呢。”红梅感叹着。
“这有什么,教学楼前面有两棵梅花树,明年一月就开花。不过不是红色的。”谢芳想了一会儿,“回头我帮你问问园丁大爷,他一定知道哪儿有。保证让你见上。”
红梅搓手:“谢谢!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谢芳假模假式地叹气:“你老这么客气,我也很难拿你当好朋友啊。”
红梅率先伸手,二人互相挠痒,嬉闹做一团。
“开学后应该没法经常这么见面了,我已经提前看到课表了。”捉弄累了,谢芳忽然说,“不过公共课还是能一起上,你可别偷懒,我会监督你的。”
“你也是,别分开就松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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