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灵闭目调息，将体内一直压制的蛇毒逼出，灵气震荡，溢出的漆黑毒素瞬间消失在空中。
她低头看了看手心：“还残留了些许。”
那蛇妖刁滑，势要一击毙命，她体内的剧毒浓度远甚于镇中的毒雾，逼出后始终还剩下一些无法根除，但在修为压制下与她并无大碍。
这番瓶颈松动，也不排除是否有这蛇毒的功劳，左右无碍，留着倒也无妨。
宁灵起身。
证道天雷落下，证明她所行不差，虽瓶颈没有完全破开，但能继续往上攀升，已是庆幸至极。
飞升一事，往后倒也不算痴人说梦。
剑痴在耳边絮絮叨叨。
【那小子对你如此依赖紧张，你又救过他几回，难保不会晕头晕脑地对你产生什么心思，不行，得去看看，好提前斩断这份不该有的情愫】
剑痴平日里说话放浪形骸，习惯之后倒也还好，不过一遇到这些事就变得像护崽的母鸡，敌我不分。
宁灵叹气：“毫无根据的事。”
她思量着：“不过确实得去瞧一瞧。”
天雷降落，虽然她及时推开，但凡人之躯脆弱，如此威能下，难保不会有什么内伤。
刚推开门准备出去，宁灵顿住。
隔壁的空房间内传来说话声，听着像是谢玄之，不过门房紧闭，听感朦朦胧胧，不甚清楚。
“他怎么在这？”
顺势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氤氲的白雾里，一池青碧温泉激起波光，水声阵阵，好不激烈。
对峙而立的两人隔水相望，衣衫被布料打湿，紧紧贴在身上，胸口起伏，好似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其中一位衣衫不整，倚靠在池壁上，另一位更是凌乱，黑衣被水浸透，呆呆地看了过来。
谢玄之面色潮红，张了张嘴：“仙子……”
剑痴叫道。
【长针眼了，长针眼了！】
宁灵立刻关门：“抱歉。”
不对。
她猛地踹开门，刚刚还热闹的暖池雾景便已人去楼空。
甜腻的香气萦绕在鼻尖，熟悉感迎面而来。
宁灵垂眸：“是浮生梦。”
香气萦绕之处，一梦浮生，中香者沉入其中，生死皆在点香人手中。
她轻嗅着遗留下来的淡淡香气，很快就找到了香味最浓郁的方向，抬步便追了过去。
这香并不陌生。
她早年就曾中过招，很是狼狈，所以铭记于心，时时不敢忘却。
如今这东西早已对她收效甚微。
不过……
宁灵手中掐起追踪魔气的法决：“太微有命，辑！”
这种香的原料着实金贵难得，皆因当初那整座山川都被她夷平。
如今……恐怕也只有魔域的焚情谷上还剩下些许。
白衣仙人抬眸，眸中寒光浸透。
这座宅院中……
有魔。
灵光急行，顷刻之间便追上了人，宁灵一剑震散了那逃窜的妖魔，落地快走几步，扶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谢玄之。
她关切道：“还好吗？”
谢玄之双目失神，静止不动，在她几声呼唤之下，沉寂的黑眸终于抬起，望了过来。
顷刻间，这双眼睛紧缩了一瞬，接着浮出掩饰不住的恐惧。
“宁灵……”
他颤声：“别……杀我……”
已经沉进浮生梦了，要顺势引导，不能加大刺激。
宁灵放柔声音：“我为何要杀你。”
谢玄之眼神躲避，声音也低了下来，喉咙中似乎混着血沫：“我……骗了你。”
宁灵顿住：“骗我？”
*
黑云滚滚，谢玄之站在原地，冷眼看着眼前场景变化。
曾死去的故人如恶鬼般出现在眼前，他们叫嚣着，推搡着，将幼年的他埋进土中，灌以蛊毒，戏耍着生命，又很快忘记，成为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大人”。
需要他跪下，叩首服从的“大人”。
只有他。
只有他一人记得。
这些肮脏的东西，怎么能忘记，凭什么忘记。
滚烫的鲜血迸溅在脸上，谢玄之扔下锈刀，安静地坐在尸堆之上。
还没有结束。
坟场落了一层又一层，叫骂声震天响，但却无人能阻挡。
头颅滚滚落地，谢玄之坐在地上，将这些故人一个不落地连成一串，悬挂在玄塔塔顶风干。
在这浮生梦中重复一遍过往，除了有些疲倦，并无更多情绪波动。
这些东西，他能杀一次，就能杀无数次。
“也该结束了。”
谢玄之回头，身后万盏长明灯点亮，皆是他死去的族人，灯光忽明忽暗，似乎也预示着即将梦醒。
他放轻声音：“诸位再会。”
天光愈亮。
再度睁眼，雪白的亮色闯进眼中。
“宁灵。”
白衣剑仙向自己快步走来，谢玄之因浮生梦麻木下来的心忽然一动，下意识露出笑容：“仙子，我在这里……”
“铮——”
一剑刺穿胸膛。
银朔剑灵光潋滟，发出阵阵剑鸣声，她又进了几寸，将这颗心彻底搅碎。
白衣剑仙淡漠道：“魔？”
谢玄之张了张嘴，但在那双眼睛之下，喉咙骤然发不出任何声音，眸中溢出祈求。
能不能不杀我。
唯独是你。
他颤声：“我骗了你……”
“但我……”
……后悔了。
对不起。
灵剑荡起剑芒，心口蔓起尖锐的刺痛，将未尽之言全都封回了口中。
她毫无波动，剑身彻底贯穿：“你该死。”
不。
不要。
谢玄之瞳孔紧颤，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仰天栽倒。
意识弥留之际，似乎有人凑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脸，声音也熟悉地紧，那人轻轻道：“醒醒。”
是宁灵的声音。
她还没走。
谢玄之紧紧拽住雪白的衣袖，手指青筋暴起，昏迷之时仍告诫自己绝不松手。
即便是被她厌恶，即便是用尽手段，伏低做小也好，卖弄色相也罢，抑或是下药囚禁，也要将这个人牢牢绑在身边。
他这个人，天生坏种，想要的无论如何都要得到。
即便会被她钉上九层玄塔，也死不悔改。
*
宁灵刚扶着谢玄之躺了下去，就听见耳边传来轻微的啜泣声。
抬头一看。
青年微微偏着头躺在床上，清俊的面容染上一丝脆弱，眉心微蹙，好似有化不开的委屈，正看着，眼尾泛红，几滴泪珠溢出，顺着侧脸划下，打湿了鬓边的碎发。
“呼……”
宁灵一顿，片刻后，她又听到几声难受的喘息声。
他哭着哽咽道：“不要……宁灵……仙子……不要……”
剑痴当场大开虎狼之词。
【这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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