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夕的生活就在她的妥协中恢复了平淡。
栾瑜和胡颜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好一段时间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事。
两人看样子像是有心改正,她们做决定的时候不再是拍板后通知景夕,把景夕当成一个可以忽略的透明人,而是选择和她一起商量,最终裁定结果。
三个人好像又恢复了无话不谈的样子,但景夕却并不觉得开心,她在当下安慰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太敏感,可后来事实证明,这不是她的错觉。
直到这段时光走向终结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如果非要用什么来形容这段时光,那景夕只会说四个字。
回光返照。
但当下,她依旧拼命的用忍耐来维持这段友情,在胡颜和栾瑜的看似热情的邀请中,加入那些所谓的无话不谈的时刻。
这样的时刻经常发生,最常出现,也最具有代表性的一幕,是放学后回到宿舍后,胡颜总是笑眯眯的问景夕和栾瑜一些关于黎旭的事。
每到这个时候,栾瑜总会下意识坦白,说些她想要知道的话,得到了答案的胡颜会笑得很开心。
而景夕给不出她想要的答案,总会率先转过身去,做出一副沉迷窗外风景的样子。
风渐渐变得寒凉,落在地上的东西从枯叶变成了洁白的霜,到最后变成了晶莹的雪,时光轮转,关于胡颜嘴里的问题,她总是避而不答。
胡颜这个时候就会笑着谴责她,说她藏私,她哑口无言,指甲卡进手心,心里打了数十遍草稿也不知该如何进行反驳。
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和黎旭并不熟悉。
有时她也会心下一横,对着胡颜坦白,但胡颜不信。
她总是用一种你又在敷衍我的表情看着景夕,笑眯眯的,但景夕觉得又哪里奇怪,每次她想细看的时候,胡颜又去扯栾瑜,嘻嘻哈哈说她不厚道。
景夕对着她的眼神无力辩解。
自从上次黎旭为她说话后,她们就总认为黎旭和她的关系非常好,经常会问景夕各种奇怪的问题,从上课的小习惯到揣摩黎旭的心理,什么都要景夕发言。
明知十有八九景夕都是沉默,但每次还是乐此不疲,长此以往,景夕感觉很疲惫。
她不知道自己和黎旭究竟在什么方面给了她们这样一种错觉,但实际上,上次的短暂对视,就是她和黎旭所有的交情了。
他们不熟。
那次对视之后二人并没有讲过话,也没有任何联系。
他们在知道了彼此的秘密和难堪之后,感情并没有更进一步,两个人依旧是陌生人。
景夕是景夕,黎旭是黎旭,两个人只是物理意义上的近,彼此胸膛的两颗心却隔着天涯,比去往海角还要远。
倒是她和苏敬棠的关系突飞猛进,如果有人要问苏敬棠的话,她还能说出来个一二三。
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生病回学校后,苏敬棠总是有意无意的照顾她,她察觉到后,会不好意思的说谢谢,紧接着为苏敬棠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传纸条是学生时期除了说话最常用的通讯方式,一来二去,收纳在一起的纸条厚度逐渐升高,两个人也真的从同桌变成了能倾吐秘密的好朋友。
但当下,和苏敬棠的友谊并不能缓解景夕的困境,无论出于什么方面,她都只能闭口不言。
于是寒来暑往,那扇算不得明亮的窗户见证了她沉默的面孔。
胡颜一遍遍提起黎旭时的沉默,景兴邦没有按时来看她的沉默,郁冬灵在校门口苦等,而她选择避而不见的沉默,考试失败的沉默,考试成功却因为旁人不开心于是也不能开心的沉默。
各种各样的沉默。
景夕就在那个窗前,用沉默为自己的高一上学期画上了句号,又在来年春,用沉默来开启新的生活。
所以,再和黎旭产生交集,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那应该是在春天,如果景夕没记错的话,是在高一下学期,开学没多久。
早春的枝桠刚刚长出新绿,风还带着冷意的时候,高一年纪拉开了月考的帷幕。这次的题目不算简单,尤其是文科,景夕在考场上奋笔疾书,险些没有写完,打铃收卷的时候还心有余悸。
景夕用功,成绩还算不错,年级七百人,她总能考到前五十名,因此对题目也算是小有题感,所以她刚拿到月考试卷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这次的成绩应该不会太好,尤其是地理。
果不其然,卷子发下来后景夕看着那红红的两个数字一阵失落。
69分,创下历史新低了。
她基础扎实,还是得了低分,由此可见其它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环视四周,卷子发下来后教室里一片鬼哭狼嚎,景夕也跟着叹了口气,在心里悄悄安慰自己说,没关系,她好歹也算是及格了。
苏敬棠自从发下来卷子之后就不太开心,后座的黎旭更是沉默,景夕对着这二人的反应,有点不解。
她看了成绩单,这两个人一个考了87,另一个考了89,这样的成绩,她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不满意。
苏敬棠坐在窗边看向窗外的迎春散出来零零散散的几点黄,冷风为他带来几分清明,但心下的惆怅无论如何都散不去,他闷闷的,却突然反应过来黎旭的情绪应该更差。
苏敬棠手里的试卷被他用力攥紧,某道题目,却无论如何都不敢探究自己有没有做对。
纸张在苏敬棠手里发皱,又在他突然清醒后沉沉的落在桌上,苏敬棠不再管这试卷,而是想悄悄转过身去看看黎旭的反应。
他猛地深呼吸了一下,刚心理准备,景夕就戳戳他,苏敬棠收好冷淡的表情转过身来,景夕眼睛里写满疑惑,她对着苏敬棠歪了歪头,轻声问:“怎么啦?你不开心吗?”
她的关心像是一团柔和的云,原本盯着卷子的黎旭无意听见,直接就停住了。
这一霎那,他忽然就想起来了苏迎。
黎旭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几乎什么方面,他都要做到最好,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因为生病而考了第二,回家拿着卷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久都不肯说话,那个时候苏迎推门而入,满眼含笑,温柔耐心的蹲在黎旭的旁边,轻声关心道:“怎么啦?今天怎么不开心?”
此情此景一定程度上重合,黎旭止不住对苏迎的思念。
景夕温柔的语气让他想起来苏迎,他知道是自己的错觉,但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看,却发现那背影也像苏迎。
黎旭有一阵恍惚,他的手也和苏敬棠一样,不自觉的攥紧卷子,那目光死死的盯着景夕的背影,灼热的几乎要戳出一个洞来。
苏敬棠也在这关心里恍惚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眶里就落下晶莹的眼泪,景夕满脸慌张,手忙脚乱的在桌洞拿抽纸,苏敬棠愣愣的伸手摸了一把眼眶,然后看着那眼泪不可置信,但又有那么一瞬间,苏敬棠觉得本该如此。
他们距离很近,那声问候,黎旭一定也听到了。
苏敬棠的眼泪忽然有些收不住,他已经难过成这样了,那黎旭,又会痛到什么程度呢?
苏敬棠不敢想,更不敢转过头去看黎旭的反应。
上课的铃声忽然响彻在整个校园,黎旭在这声音里拼尽全力收回目光,地理老师推门而入,景夕听见动响后抬眼,匆匆忙忙的把纸塞进苏敬棠手里,苏敬棠接过纸来侧过身擦眼泪,景夕满脸关心,低下头耐心道:“究竟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
窗外的冷风吹的苏敬棠难过,苏迎去世的时候,风也是这么冷,但景夕的问候又让他感到一阵温暖,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苏迎的事,也怕对着景夕提了,有人会比他更难过,干脆闭口不言,苏敬棠含混道:“没事儿的小夕,你不要担心我。”
平日里他们无话不谈,此刻他心下难过也有些忍不住,苏敬棠特别特别想要告诉景夕,说,你其实特别像我一个故人,我现在非常的思念她。
但他没说。
人生在世,有些话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对别人说。
前方两个人低下头说悄悄话,黎旭收回注意,缓慢而又认真的铺平试卷,企图抚走上面的褶皱,新来的地理老师慢慢悠悠的站上讲台。她的手里并没有试卷,反倒是握了一个U盘,年轻的女教师第一年工作,心里自然是有很多理想和抱负要实现的。
权钰看着台下一片哀号,却没有任何批判的神色,反而是弯了唇角,她笑意盈盈的把自己的U盘插在多媒体上,转过身来等待喧嚣的教室安静下来。
班委非常有眼力见,见状大喊:“上课了都别说话了——”
后排打闹的人这才注意到讲台上站着的是老师而不是学生,顽皮少年收起来胡闹的神色,尴尬的挠了挠头后,一溜烟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试题难,学生考的不好,士气自然也就低落,教室里充斥着唉声叹气和不安,既恨自己不争气,又怕老师发火,最怕人身攻击。一说脑子进水,二说蠢的像猪,三说回家吧孩子,春夏秋冬都看不明白,还上什么学啊?春玉米冬小麦,回家种地你都种不明白。
权钰就在这愁云惨雾中伸出右手放到唇边咳嗽两下,台下的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她灵动的转了转眼睛看向台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这次考试感觉怎么样?”
“难——”
“太难了老师——都没及格——”
教室里一片回应,景夕那边却很沉默。
原因无他,黎旭话少,苏敬棠心情不好,栾瑜调了座位,到现在还是空桌,加上她又内敛,大多时候都是只在心里回答老师的问题,于是演变成四张桌子找不出来一个说话的人这么一个场面。
但景夕心里还是回答了的,挺难的。
想说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进肚里,她怕说出来后又会像上学期一样喜提一波嘲讽,从身体攻击到心理,再微小的细节也能惹得讲台上的人不快。
权钰恰好看到景夕的欲言又止,她看着景夕默默的叹气,被她这微小的动作逗笑了,周遭哀怨和草木皆兵的气氛融合,权钰不再逗他们,于是敲了敲桌子:“很难对不对?我拿到题目的时候也觉得很难,当时就在思考要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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